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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易主
大雨之中,靈堂昏暗。
秦灼坐在太師椅裡,腦袋微傾,幾乎要靠到案邊藍底金字的神主上。蕭恆金色的名字鐫刻在藍色的死亡。他肩膀挨著棺材,像挨一個人肌肉堅硬的手臂。
突然,香燭微微顫抖,一陣腳步聲傳來。
雨水從陳子元的蓑衣上不住滾落,他從離秦灼不遠不近的位置站定,抱拳道:“殿下,人帶來了。”
秦灼把目光挪到他身後那群人身上。
為首的是個中年人。他環視靈堂布置,嘆了口氣,取三炷香點燃插好,對神主道:“重光也算一代英豪,如今又有少公替他打點身後,也算不枉了。”
時隔多年,秦灼再見呂紉蕙,感覺他像換了個人。
初見時,呂紉蕙簡直是個字面意義的“影子”,凡庸無奇,被兄長的光彩完全掩蓋。如今,他的鋒芒終於嶄露而出,像聞名天下的暗器第一次正式亮相。
秦灼並不起身,說悲傷也好輕視也罷,總歸不是尊重的態度。呂紉蕙雖親手上香,稱呼的卻是“重光”而非“將軍”,尚未開口,便覺劍拔弩張。
秦灼道:“若無呂公,只怕這個英豪還不至於不枉。”
呂紉蕙含笑道:“少公誤會,重光之死的確與在下毫不相幹。”
秦灼冷笑,“沒有呂公做主,他會被觀音手磨挫這麼多年嗎?”
呂紉蕙道:“倘真無我,只怕重光一早死在幷州之難,壓根熬不到和少公相見,更別提你們這段金玉良緣。”
“人都死了,也是碎金斷玉。”秦灼淡淡道,“呂公率眾星夜而來,想必不是和我逞口舌之快的。”
呂紉蕙仍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我這次來,是要給少公獻一份大禮。”
秦灼仍窩在椅子裡,只掀起眼角懶洋洋地瞧他,“哦?拿是閣下禍害死的女孩給他配冥婚,還是燒一燒罌粟當紙錢?”
他語帶諷刺,呂紉蕙卻無不虞之色。他當空拍了拍手,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被推向前。
是個女孩,琵琶骨被鐵鈎穿透,濺在下巴上的血液因雨天呈一種半幹不幹的粘稠狀態。
秦灼一下子從椅中站起來。
是銀環。
呂紉蕙看他神色,笑道:“聽聞英州大亂,我的手下當即趕去查探。竟不料傳言非虛,潮州營一盤散沙,丟盔卸甲。正巧撞到這妮子出逃,便綁了她來,給少公出氣。”
提住銀環的影子鬆手,她一下子跌在地上,像個新化人身的負傷的蛇女。
下一刻,她的衣領被秦灼揪在手裡。
幾乎是同時,銀光乍現,虎頭匕首被他拔在掌中,逼在銀環頸旁。
銀環毫無懼意,蒼白的臉上居然浮游出一種戲謔的色彩。她輕輕說:“好像,你現在的眼神,和重光最後看向我的一模一樣。”
“我以為他是鋼筋鐵骨,沒想到他的脖子居然那麼脆。早知道我壓根不會用刀,用兩隻手就能把他的腦袋擰下來。”銀環越說越興奮,“啊,好可惜,你沒有看到他最後的慘相。他被英州足有一萬的府兵逼在巷子裡,放了煙花,但沒有一個人來救他。他到死都不敢相信潮州營背叛了自己。到死都不敢相信,把他推到死境的,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兄弟。”
虎頭匕首驟然加深力道,登時血流如注。銀環仍嘻嘻笑著,“秦少公,你應該感謝我。要不是我給他一個痛快,他早就讓柴有讓剝皮零割了。然後把他的肉烹成羹送給你下酒……”
“殿下!”在秦灼要把匕首插進她脖子前,陳子元快步上前奪住他手腕,“英州究竟是個什麼情形,還得靠她說話。”
秦灼劇烈呼吸幾下,丟開她衣襟站起來,“把她帶下去,不許死了。”
陳子元打了個手勢,兩個虎賁衛從門外跨進來,將銀環拖下去。
秦灼重新坐回椅中,如果不是地上和他手上的血漬,他幾乎就像沒動過身。
他冷冷道:“呂公不遠千裡去華赴潮,難道是專程給我送這根鵝毛?”
“銀環只是在下的誠意。在下此番前來,是要助少公解潮州之危。”呂紉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