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了,兒子總要見老子的。”褚山青一摔韁繩,大聲喝道,“全體將士!”
“列隊,出陣!”
副將心中一緊,竟是這樣速戰速決、片甲不留的打法。
褚山青的騎兵皆是沙場血戰的老手,駿馬齊奔震起滿天塵土,動地馬蹄聲裡,士兵跟隨旗隊指使,同時伏身、拔刀、加緊馬速飛奔而上。
對面,褚玉照雙眼通紅,大吼一聲:“駕!”
兩支軍隊如快劍相撞,當即殺作一團。
褚山青盔頂近在眼前,褚玉照奮力揮出長劍,當一聲巨響裡,被褚山青格擋面前。褚玉照不做停留,大聲喝馬,劍刃磨出兩束火光,他沖到褚山青身後,又一劍當頭劈來!
褚山青掉馬招架,哈哈笑道:“好小子,力氣見長!手上功夫沒有丟松,是褚家的兒郎!”
褚玉照恨聲喝道:“休要多言!”
又一劍當心刺來,褚山青側身一閃,劍刃破甲而過,竟穿透甲冑割傷手臂。
褚山青目光一暗,“阿照,你當真要殺我。”
褚玉照咬牙切齒,“背主之人,人人得而誅之!我特意苦求殿下將你留給我,就是為了了斷你我之間的舊賬!”
褚山青點頭,“好,再來!”
他終於不再退守,掄劍劈頭一擊。褚山青已非全盛之年,但絕對是一員徵戰沙場的老將,如今全力一劍威力非同小可。褚玉照抬臂招架,手臂肌肉鼓起,卻未退後半分。
褚山青額角也爆起青筋,目中神色複雜。二人皆竭盡全力,苦戰至日昏時分,兩軍依舊夾纏,兩人也未分勝負。
褚玉照一劍又向他頸邊劈去,褚山青卻未遮擋,劍背一揮狠狠橫打在他腰間。
一股鮮血從褚山青肩甲邊飛濺而出時,褚玉照被打落馬背。
他少時學馬受過腰傷,腰間是最不能傷動之處。旁人不知,褚山青當然知道。甚至把褚玉照揹回府中,為他延醫傷藥的人就是他。
褚山青捂住脖頸,血流從指間涔涔而淌,叫道:“來人,綁了!”
眾軍當即上前,將褚玉照反剪雙手五花大綁,被拖拽下去時,褚山青突然在馬上道:“……叫個軍醫給他看看腰傷。”
褚玉照冷笑一聲,看也不看他一眼。
柳州這邊主帥被擒,卻沒有分毫慌亂,當即鳴金收兵。副將請問:“要不要往前追擊?”
褚山青拿沾了瘡藥的帕子捂嚴傷口,道:“瞧著樣子,是想引我們入城咬死。就地駐紮,問二郎那邊的訊息。”
二郎是指褚山青的二弟褚石慧。未待多時,探子已奔馬而回,報道:“秦灼已率軍西行,瞧那架勢,已經準備迎戰。”
“動作倒快。”
“是,鐵索連江。”
赤衣江邊,褚石慧聽得鐵索連江之語,蹙眉往舟頭站去。遠望過去,的確是一片茫茫船隊,船隻形制各異,在鑼鼓聲中急速前來。
一旁衛隊長笑道:“不想文公一世英傑,兒子竟如此草包。二將軍,咱們當即火攻,定能一戰得勝!”
褚石慧沉眉觀望,說:“秦灼心思縝密,絕不會做此愚蠢之舉。”
“他是個什麼德性,卑職說出來只怕汙了將軍的耳朵!不過男寵之流,哪有什麼心胸氣魄?將軍要怕他船上有什麼東西——這離咱們還有一段距離,就算全是火藥,也炸不到咱們這裡。”
此時探哨來報:“將軍已拿下大郎君,問二將軍戰況如何?”
褚石慧問:“見了鑒明,他父子怎樣?”
探哨道:“郎君牽動了腰傷,不肯理人,將軍……也傷在脖頸上。”
褚石慧倒吸口氣:“這小兔崽子,真敢下手!”
衛隊長催促道:“二將軍,咱們速戰速決拿下秦灼,回去勸得郎君迴心轉意要緊!”
對面船隊上飛箭紛紛襲來,褚石慧也不欲再拖,當即下令:“換火矢!放箭!”
滿天火光飛如流星,一落船上,當即燃起熊熊大火。一船燃眾船燃,火舌沿鐵索騰地躥起,橫江船隊霎時燃成一條火龍!
火光燎天映水,將天際染得一片雲如火燒,血肉翻卷般的輝光映照下,大軍如同身浸鮮血。
衛隊長哈哈笑道:“將軍且看,秦灼這蠢貨困獸猶鬥,火燒成這樣了,還想再驅船來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