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要感謝你,你不要說這些。”
四目相對。
一如堅冰映秋水。
蕭恆瞧他的臉色,要看出破綻似、一絲不茍地盯著他。秦灼耐不住,正要問,蕭恆突然輕聲叫:“少卿。”
秦灼笑容霎地一閃。
蕭恆解釋道:“我聽說叫人不能直接叫名,不尊重。”
秦灼笑道:“你很尊重我呢。”
話一出,兩人不約而同,都想起今日的呷唇錯齒,一起陷入沉默。
秦灼受不住這樣靜,幾乎要把他熬幹了,他要找個口子喘息、要講話。他講話了:“你叫我,要說什麼。”
蕭恆道:“我們兩清了。”
竟是這句話。
這一刻,秦灼拿捏不準自己的心思,眼眨了眨,匆匆笑起來:“是,是這樣。我給你準備盤纏,就當貼給你治傷的醫藥錢。”
還是忍不住問:“想好了往哪裡去?”
蕭恆定定看了他一會,問:“你的麾下,缺不缺人手?”
秦灼也瞧他,略有怔然,兩人目光無聲交融,燈光下,卻似情鐘已久。
拒絕掉。
有人在心底小聲地叫。
止損、打住、不要越陷越深,你輸不起——
但秦灼先笑了。
秦灼愛笑,笑意從來不進眼底。冷笑、哂笑、微笑、皮笑肉不笑,千般笑意如同面具,但凡笑起來,他總是最無懈可擊。
但此刻。
他瞧著蕭恆,眼梢驀地一彎,眼底光亮一閃,分明是一截笑意。
清泠泠豁朗朗,如破冰乍現的兩脈春光。
雖如此,秦灼口氣卻依舊冷靜:“不是兩清麼。”
“是兩清。”蕭恆說,“我是僱給你。”
秦灼想了想,“我的確缺一個武藝絕佳的近衛。這還是其次,知根知底最要緊。”
蕭恆看著他,“你答應了。”
秦灼將那件大紅外袍抱在懷裡,展顏笑道:“身契都在我手裡了。”
一夜之後,蕭恆便收到秦灼手下,和陳子元等做了同僚。秦灼瞧他使刀順手,本意給他打件新兵器,蕭恆卻道不必麻煩,仍撿了把現成的環首刀使,這家夥折沖府裡多的是。
“還成麼?”秦灼瞧他挽刀來試。
蕭恆不耍刀花,只當空劈刺幾下,聞得嗖嗖風聲鳴震,他便插回鞘中,惜字如金道:“成。”
“若不成,我好好給你挑塊料子,叫人打把新的。”
“兵器會丟失,不能過度依賴。”
他這句話陳子元聽出點門道。上好的兵器對上陣殺伐絕對有加持作用,磨合久了更是有所謂的“順手”,順手久了,但凡換兵器就會“不適應”,對陣威力更會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