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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覆水
中秋過後,蕭玠為了熟悉秋祭典禮,便由夏秋聲陪同去勸春行宮演習,這一段一直在那兒住著。
夏秋聲領了詔令,猶疑道:“陛下的意思,是讓下官代替殿下主持秋祭?”
秋童點點頭,“這旨意裡明明白白寫著呢。”
“可後天就是重陽……”夏秋聲道,“下官只是覺得,太突然了。”
秋童笑道:“事急從權,這也是陛下看重夏相公的緣故。上次代太子祭天的還是大君,且那時候殿下尚在襁褓。相公,這可是天大的恩典。”
話已至此,夏秋聲將聖旨舉過頭頂,再拜道:“臣遵旨,陛下萬歲。”
他將秋童送出行宮,心中卻仍惴惴不安。
天子為何突然改變主意,宮中是否又有變故?
蕭恆重病,蕭玠年幼,主持祭禮無疑是太子繼位的又一重保障。到底是什麼,讓天子權衡利弊下,把給兒子的這層保障親手打破?
夏秋聲往回走著,正百思不得其解,抬頭時,遙遙望見一個人影從假山後快步掠過。
正是秋童!
他出行宮後重新折返,所去竟是太子宿處方向。
他在宣旨後不肯直接去見太子,反而裝作離去,再偷偷溜回,明顯是要避人。
事出反常。
夏秋聲深吸口氣,也跟在後面去了。
太子暫居西暖閣,他當年出生的地方。陳設竟也沒大改換,那隻紅木搖床仍停在榻邊,蕭玠坐在榻上,輕輕一推,搖床便吱呀地晃。
帷幕密密拉著,人影也模糊。夏秋聲立在外,聽秋童輕聲道:“大君要回南秦保養一段身體,陛下叫奴婢來問問,殿下能不能陪著一塊去。”
“善事父母,是為孝。我該去的。”蕭玠略有躊躇,“但阿爹的身體……”
“陛下說,這邊請殿下放心。等到過年,陛下親自去接殿下和大君回來。”
停頓片刻,蕭玠似乎點了點頭,說:“好。”
秋童道:“那重陽上午,會有車駕來接殿下。殿下不用收拾,只跟著阿耶去就好。”
蕭玠疑惑道:“可重陽我要主持秋祭的。”
“陛下已經請夏相公代為主持了。”秋童溫聲哄道,“但殿下跟隨大君南下之事,千萬不要讓旁人知道。”
“老師也不行嗎?”蕭玠問。
“尤其是夏相公。”秋童說。
屋內略微一靜,秋童的聲音再次響起:“夏相公緊著殿下課業,不叫殿下去的。”
蕭玠便道:“那我不說給老師。”
“殿下要怎麼保證呢?”秋童似乎有意逗他。
蕭玠想了想,終於有些符合年紀的稚氣:“拉鈎。”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蕭玠的笑聲響起,秋童卻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