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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兩難
蠟燭燒了一半,堆成層疊的寶塔狀。秦灼兩只腳撂在榻底,一下子沒站起來。他喘著粗氣,將力攢到膝蓋上,支著上半身緩緩要起,只覺小腹下墜,也不敢再動。只瞧著趕來的鄭永尚,說:“阿翁,我是一定要去的。”
鄭永尚斷然道:“不行,大王面晄白,脈芤空,顯然是氣血兩虧。今早又胎氣大動,萬萬不能有半分勞累了!”
秦灼一手扣住床架子,氣息急促道:“可阿玠還在京裡,他自己一個人在京裡!渡白沒了,他爹遠在關外,我不救他,誰去救他!”
鄭永尚沉聲說:“那這個孩子就保不得了。”
秦灼問:“沒有可能嗎?”
鄭永尚搖搖頭。
世間安得雙全法。
秦灼有些發抖,他那件白衣寬大,望過去鬼影般地簌簌顫動。
他將雙手合在腹上。
四個月,能摸出點來了,比當年懷阿玠時要明顯一些,阿玠……太小了。
那麼小的小孩子,在他腹中受了那麼多的罪,好容易養到四歲,卻被一場人禍連累得活不到成人。明明自己痛得厲害,卻白著小臉先問他疼不疼。
秦灼疼得渾身打戰。
他聽見有人輕聲叫他,阿耶。
男孩和女孩一齊叫他。
他抬起頭,目光盡頭是一戶漆黑窗子,一輪白月搖搖蕩蕩地升上來,輕輕撲簌,似一枚素面團扇。他望了許久,只覺有些頭暈目眩,再定睛,那月亮已一動不動得如同畫上,霧濛濛的月色裡,走下來個人。
女孩子輕輕走過來,挨著他在身邊坐下,用手臂環住他雙肩。
秦灼由她抱著,隔著煙藍披帛攏住她臂彎,大氣都不敢出。他低頭一瞧,仍能看見她漂亮的發心,和鴉鴉發髻下一段纖細的後頸。後頸上有彎月牙痕。
女孩輕輕偏頭靠在他肩上,柔聲說:“阿耶,回去吧。阿兄在等你。能陪阿耶這麼久,我很開心。”
秦灼一串眼淚落下來,輕聲叫了句:“囡囡。”
鄭永尚見他突然失了魂魄般,忙問道:“大王說什麼?”
月亮輕輕曳走,半個影子沒落在窗裡。秦灼抹了把臉站起來,沉聲說:“備馬。”
鄭永尚略帶痛心地看了他一會,長長嘆了口氣:“臣替大王準備一副落掉的藥,約莫一刻後就能發作,不會很疼。”
秦灼垂臉立在榻前,一言不發。鄭永尚不敢耽擱,轉身就要出殿,突然,身後傳來打落牙齒般顫抖吸氣的聲音。
“不要。阿翁。”他乞求般地說,“不要。”
京中動蕩不安,夏雁浦的身後事也只草草安置。夏秋聲閉門謝客,薄治喪儀,似要如此深居簡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