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脂臉埋在手臂間,只是哭。
“聽聞這位雙姑娘是從潮州起便伺候的,恐怕是有舊情在。陛下那樣的人品才幹,唉,在我心裡,只有姐姐可以作配的。”瑞腦挨著她坐下,將她手中濕成一團的帕子取下來,“娘娘是要高門做的,但以姐姐品貌,做個昭儀貴妃也是擔得。只要陛下瞧見,姐姐還不怕有這一日嗎?”
瓊脂心灰意冷,“不成了。大內官已點了我的名,不日便要放出宮去了。”
瑞腦想了想,低聲道:“若是陛下要留姐姐呢?”
瓊脂慘然一笑:“可陛下連我的面都沒見過。”
“好姐姐,事在人為。憑什麼他們秦人能受寵愛,難道還要等那位封了位份,叫姐姐去服侍她嗎?”瑞腦苦口婆心道,“我瞧陛下是極仁厚的,若是寵幸了姐姐,如何也不會叫姐姐無名無分的。”
她見窗半開半掩,起身關好,方柔聲道:“我有個法子,必能幫姐姐得償所願。只盼著姐姐功成,能對做妹子的多加提攜。我還指著姐姐過日子呢。”
瞧著天要暗了,瑞腦便取了飯菜送去黃參處。
黃參是伺候肅帝、懷帝兩朝的老人,蕭恆怕前朝之人生事,入主之後,便對其漸漸疏遠,宮中一眾內侍,只起用了他的徒弟秋童。黃參雖不在禦前,但的確頗受厚待,分了樁清閑差使,又有宮人專門照料。瑞腦正在其中。
門開啟,黃參沒有戴冠,正躺在榻上拿桃木錘捶腿。
瑞腦放輕腳步,拾裙上前,將飯菜置好,輕聲道:“總管先起來用飯吧,一會要冷了。”
“哪裡還擔得起這一聲總管喲。”黃參長噓一口氣,“秋小子得了眼,咱們就從上頭跌下來了。”
瑞腦將碗筷安置好,輕聲道:“陛下專門撥了妾等照料總管,對總管還是極敬重的。”
黃參揮手說:“得了,給我倒碗茶來。”
瑞腦邊捧了盞熱茶上前。黃參接過,揩了揩盞邊,有意無意道:“你這幾天老往後宮跑?”
瑞腦仍笑得妥帖,“妾得了提攜才到前頭來,掛念原來的姊妹。”
黃參呷了口茶,慢悠悠道:“當今天子無立後宮,裡頭剩下的都是伺候肅帝的老人。還是涇渭分明些好。”
瑞腦將茶盞接過,指頭又按了薄荷油,上前給他揉腦袋,笑道:“多謝總管提點,妾記得了。”
秦灼恢複神智時,自己已經癱.軟在床,仰面躺著。蕭恆站在床邊,離開他並.緊的雙腿上。他到底沒答應。
蕭恆穿好褲子,給秦灼擦拭,輕聲問:“難受嗎?”
秦灼搖搖頭,撂開他眼前因汗水打綹的頭發,啞聲笑道:“就這麼擦槍走火,到底不如你的真刀實槍。”
蕭恆道:“等它出生,都依你。”
秦灼扶著他頸項,輕輕吻了一會,便叫道:“我要洗澡。我自己洗不來。”
蕭恆道:“我來。”
秦灼眼尾的紅意還沒褪盡,抬手,那隻戴虎頭的拇指撫摸著蕭恆嘴唇。他輕聲說:“陛下,那你得忍住了。”
蕭恆握著他的手放下,正要起身,便聽秋童在外叩了叩門,“陛下,大相有要事求見。”
蕭恆一愣,先去瞧秦灼。秦灼仍帶著淡淡笑意,說:“去吧,哪有為著後宮荒廢前朝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