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霆君輕輕嘆了口氣,低頭道:“這幾年變故太多,我想了很久,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相遇都不應該,更不說是相愛了。”
他只用餘光探著談憑玉,看見一個不止打著寒噤的身形。外頭吹來冷風陣陣,他伸手撈了鎖扣,關窗的時候,難免扯到談憑玉身下的窗簾布。
談憑玉顫抖道:“麻霆君,你在說什麼?你明明是愛我的!”
“我也不是之前的我了。”
談憑玉擰他胳膊。他的思緒彷彿一併鎖在外頭,身體茫然地絞起窗簾,感受不出痛。幾秒鐘過得像一輩子,不知道有多久。
談憑玉直喘粗氣。
“麻霆君,我不管你編什麼謊話騙我,既然你不接受,我保證:我永遠都不會來打擾你。”
談憑玉怨怨瞪著他,放狠話,“銀行的錢不用你還了,你說你這幾年痛苦,我再賠給你。我們兩清了!”
卻不見有什麼效果,麻霆君被抽走靈魂似的杵著。他失望透頂,不願再遷就,轉身要走——手腕被麻霆君捉住了。
“放手。”他低低地道。
麻霆君置若罔聞,他又惡狠狠道:“麻霆君,把手放開!”
他其實沒力氣講話,心裡太悲痛了,身體不堪重負,做什麼都是拆東牆補西牆。聲音一高,沒力氣憋眼淚,決堤般向外流。
他做好一刀兩斷的準備,不願讓麻霆君發現他哭。咬著下唇,但是不受控制地聳肩。
“憑玉!”
回過頭來,有個懷抱迎接著他。他到底是愛著麻霆君的,一想是最後接觸的機會,索性深深埋在麻霆君懷裡,咬著肩膀上的布料。
麻霆君拍著他的後背,柔聲道:“憑玉,不哭了,憑玉。”
他止不住淚水,只道:“麻霆君,你混蛋……”
麻霆君如釋重負一笑,道:“我就是混蛋。如果我不是混蛋,最早就知難而退了,怎麼會和你有現在?”
忽地彷彿眼淚往心裡倒流,談憑玉感受到心上暖洋洋的,卻嘴硬道:“既然你說,‘你不是原先的你’,就快滾!”
麻霆君笑道:“可是看你哭,我實在是好心疼。等你不哭,我自然就滾了。”
“用不著你來可憐我!”談憑玉在他懷裡象徵性地掙紮一番,動作軟和下來,柔弱道,“我不要你抱。”
他自然抱得更用力,道:“我的憑玉,我怎麼捨得叫你走?”
有麻霆君來,好像什麼都不重要了。談憑玉被推著倒走幾步,坐在辦公桌上。麻霆君站在桌前,掰他兩只膝蓋卡著自己。
“都是我不好。”麻霆君捧著他的臉,輕輕地道,“你走的那天,我早上睜眼看見香囊丟了,就知道你一定來過,你是連夜走的。怪我睡得太熟,要是我能夠把你牢牢抓住,我們都不用痛苦這麼多年了。”
他臉上燙得頭昏腦脹。麻霆君再要來吻他——更不敢想象自己的臉看著有多紅。
麻霆君盯著他的眼睛,先撲哧一笑,再道:“先前有太多遺憾,我們做的都不夠周全,憑玉,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點一點再來彌補,好嗎?”
方才還在懸崖旁,這時候忽然回春了。他被麻霆君半拘束著,躲不掉,只能微微低下頭,晃著一雙腿,逃避道:“你叫我‘憑玉’,聽著好生疏,像是我的長輩。”
“可我年紀就是比你大,確實是你的長輩?”
“麻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