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談憑玉,連詹蘭竹都大吃一驚。二人異口同聲,叫領頭的更加懷疑事實究竟如何。
沒有盼來談憑玉開口,詹蘭竹唯恐他更加失魂落魄,搶先圓場道:“我知道有一位顏青少爺常去,俞行長不應該吧?”
領頭篤定道:“正是他們一起去的,不會有錯,而且據說是顏青軟磨硬泡許久,才叫俞霆答應開了葷。”
單龍也傻了,道:“算我也看走了眼,麻霆君是這種人?”
詹蘭竹晃著談憑玉的手臂,道:“憑玉,我說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先前我們也去過一次,他是不是為了那事,去深究的?”
談憑玉聽他們說話簡直頭痛欲裂,卻也不相信麻霆君真會對不起他。但是事已至此,他沒個臺階下,便怔怔著吃秋風。
遠遠看見一輛破腳踏車悠哉遊哉拐了過來,停在銀行口。其上的人物再熟悉不過了,大個頭,寬肩窄腰,不是麻霆君還能是誰?這時候再看見麻霆君,談憑玉半點感動的心思都沒有,只想找他問個清楚。
單龍要看熱鬧,立刻下來開車門,他一步跨下,又縮了回去,咬牙切齒道:“不去了。你們先把他打一頓再說。”
麻霆君沒進銀行門,先道:“你們怎麼還不走?阿青和蕙心都在酒樓等著!”
裡面一派肅穆,他伸腳夾在玻璃門間,後退一步出去看掛牌。分明是歇業,他和顏青一道翻的,胖子瘦子又是節約的人,遲到了也不可能忘記關燈。他心裡覺得蹊蹺,壯了膽子,多少認為有些無中生有,然而剛進銀行,立刻被談家的打手拿下。
“你們前天才來過,那期已經交上了!”麻霆君被押在地上,掙紮不斷,又道,“說好下一期能延得久點——下手怎麼這麼重!”
打手不肯說話,等單龍與領頭進來。麻霆君掙紮的力度小了些,偏頭看見胖子瘦子早被拘到樓上,有打手堵在樓梯口,才知道是沖他來的。
倒也不奇怪,他本身就做了虧心事,何況借的談憑玉的錢,簡直是自投羅網。難得聽說談憑玉有私人恩怨的仇家,他實際上算一個,可惜名氣太小。香島姑且安寧下來,談憑玉要來清算他了。
這些他下決心追求俞平的時候就想過,事到臨頭,又是別有一番滋味。談憑玉不可能為了欠債還錢之事而來,若是多年前劃新車,也有不成文的規矩,凡是小事,報仇解氣過,必然不會追究。
談憑玉是為了俞平而來。
若是和俞平,麻霆君反而樂意接受。他這幾年辛辛苦苦,為的是能與俞平重逢,盡管不太體面,也算是一種如願。
但他騎車的時候又細細想過,談四是揹著俞平去風月場所,況且點的小倌的聲音像他,要過生日——他撇下顏青回銀行,不完全是對於胖子瘦子的負責。
對於俞平,他心裡隱約找尋了一些眉目,不好有雜念,否則燈紅酒綠一攪合,全亂套了。
那領頭怒氣沖沖撞開玻璃門,二話不說,先往麻霆君背上招呼一腳,喝道:“你這個王八蛋,怎麼去漫柳樓?”
麻霆君滾落在一旁,單龍懂談憑玉,怕他等下看了再心疼,把領頭牢牢拉在自己身旁,小聲道:“大哥,你先聽他解釋。”
領頭道:“都是男人,誰不懂誰,有什麼好解釋的?”
單龍擠眉弄眼道:“四爺還很喜歡他呢!對他狠了,一定講我們好心幫倒忙。要殺要剮,叫四爺自己來動手。”
領頭再不滿,只好往地上跺一腳,朝麻霆君道:“守這破銀行的,問你:去漫柳樓做什麼?”
自然是為了俞平——麻霆君不敢貿然開口,便道:“我有事!”
談憑玉死了愛人的事情,談家上下多少都懂得些,單龍和他關繫好,知道的內情多,透露出他在香島時夜夜黯然神傷。方才又透露:談憑玉只愛過麻霆君,麻霆君便是他死去的愛人。
哪知道麻霆君有這麼不要好!領頭氣不打一處來,道:“你能有什麼事?”
說罷再要打。單龍攔不住,看麻霆君被他們打得也可憐,忽然聽見門口風鈴叮當響,立刻回頭道:“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