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牌講完話,賴在顏青身上,討桌上的巧克力吃,要另付費的。
顏青剝一顆給他,又塞給麻霆君一顆,嘴上贊同道:“這麼有自知之明,難怪他能做四爺。我看他也是瘋了。”
頭牌嘗了點甜頭,言語也不吝嗇,又道:“顏二爺,我常在樓裡見你,自認為算你半個朋友。這話我從來沒同別人講過,也就悄悄告訴你們——四爺實在是太美了!”
顏青咦一聲,道:“美?談四長得美?”
頭牌激動道:“那天雖是他點的我,我卻覺得是我點的他……憑良心講,以他的相貌,我掙一輩子錢都不夠見他一面的!”
顏青皺眉,思索一陣,問麻霆君道:“你記不記得,蕙心和我們說過,俞平就是談四?”
麻霆君卻是一副七竅生煙的模樣,顏青吹一聲口哨,依舊喚不醒他,只能虧了錢包,再往他身上砸了個巧克力。他才咬牙道:“談四太對不起俞平了,我不會放過他的!”
顏青愣道:“這叫什麼意思?”
麻霆君道:“他這樣不是背叛俞平麼?俞平要是知道,不說多傷心了。”
顏青心道一聲荒謬,幹脆往麻霆君身邊走。沒邁出幾步不忘回頭,頭牌識趣,撇過頭看一旁。他才低聲道:“麻霆君,你如果是個男人,不應當把談四碎屍萬段?”
“我只想俞平幸福。”麻霆君十分氣餒,便輕輕地道,“這幾年我想清楚了,談四和我有天壤之別,俞平喜歡我更好,如果談四也對他不錯,他過得優渥,我也會幸福的。”
顏青恨鐵不成鋼盯他一輪,怨念道:“你就是這樣追求到俞平的?”
二人一路沉默至結完賬,頭牌的費用實在高昂,麻霆君心裡過意不去,多關懷幾句。氣氛好不容易緩和了,依然是好朋友,然而顏青沒走幾步,換上一陣嚴肅,道:“談四就是為了他的聲音才來的,霆君,你真不覺得你們的聲音簡直一模一樣嗎?”
麻霆君道:“興許只是湊巧?俞平生日不在十二月,我向你保證。”
顏青道:“我還是覺得這事有蹊蹺,你好好考慮一下。”
麻霆君便道:“等明天鬱蕙心來上班,問一問她。”
“明天?”顏青笑道,“你明天過生日,我們叫她今晚大出血。酒樓都給你定好了,念在你照顧俞平的舊情上,鬱老闆買單。”
麻霆君笑道:“哎呀,你們真是有心了。”
他面上燦爛不假,心裡被顏青方才一點撥,又覺得更加可疑。俞平早讓他覺得古怪了,然而那時愛得死去活來,俞平說什麼他都願意相信。
顏青同他找到了車,他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不肯上車,忽然驚叫一聲,道:“阿青,見鬼了,我的錢包落在銀行裡,沒帶來。”
顏青道:“你是明天的壽星,誰會叫你掏腰包?”
“萬一有點突發情況,說不清楚。”麻霆君笑道,“胖子瘦子還在銀行,我正好去監督他們,省得他們做事磨洋工,吃完了還不來。”
他開了後備箱取腳踏車。顏青又提議道:“騎車太遠了,我開車送你去。”
“你還是先去找蕙心吧,否則我們都讓她一個人等,她不得發脾氣。”
“也是。路上小心。”
麻霆君的腳踏車是真破,輪子轉得吱呀呀響。幸而他是熟手,一直有鍛煉的緣故,騎多久也不吃力。
過橋後便是江南,江南路況不堵,他自由了些。被訊號燈攔停後,正好與一輛車並排停在馬路上。
這車麻霆君熟悉,造得堪稱氣宇軒昂,貴得自然也令人發指,哪裡都氣派。美中不足卻是車頭上被刮花了痕跡,夕陽光一照,更是閃閃發光。
後排車窗微微張開一條縫,麻霆君忍不住瞄一眼,見到一隻雪白的手伸出來彈煙灰,被落日餘暉沾染過,依舊雪白。
車裡有低聲細語。
“四爺,查清楚了。”
……
談憑玉是不抽煙的,煙灰落下後帶著全新又短一截的煙頭在車裡燒著,直到詹蘭竹皺起眉頭,才把。
那煙霧飄搖得叫麻霆君魂牽夢縈,他本就愛車,幾秒鐘的功夫,魂魄都要掛在這輛車上了。一支煙燒完,才看見煙嘴卻是嶄新的。麻霆君心道一聲這人好怪,想來今晚同顏青他們吃酒放縱,明早銀行還輪到他開門,便扭著龍頭駛進梧桐樹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