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心安理得回到臥室,他嫌麻霆君身上酒氣太重,卻也不捨得真把人鎖在隔壁,便用棉被緊緊裹了麻霆君的身子,抱在懷裡,酣睡一夜。
次日俞平起得早,見麻霆君照舊不省人事,管自己著手收行李。大抵是為了照顧他,麻霆君東西帶得真多,兩個晚上,收拾得出三個手提箱。其實柏莊裡什麼都有,卻還是備足了。
俞平叉著腰,不止在手提箱與麻霆君邊上踱步。叫他一人承擔所有,實屬強人所難,他也不想驚動柏莊的人來幫忙——猶豫片刻,沖去大門外。
柏莊外頭還是那輛黑車,幾個大漢聚在一起抽煙閑談。其中一人面對大門蹲下,驟時臉色大變,大家便跟著他一起警覺起來。
俞平大步流星而來:“有沒有力氣大點的,進來幫忙。”
幾位大漢小雞似的站成一排,沒一個敢開口的。
俞平看他們無動於衷,氣不過,又道:“至於這麼怕我?”
才有人道:“二爺囑咐過了,只準遠遠地盯著……”
俞平打斷道:“現在是我在。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邊上一位搶先一步,笑道:“聽您的,四爺,我跟您進去。”
一路至臥室門口,俞平停在前面,攀著門縫瞄一眼,見麻霆君依然熟睡,才指使保鏢進房間搬箱子。保鏢一手一提一個,沒想到十分吃力,走幾步接連撲通砸在地上。
保鏢自知丟臉,搶先道:“四爺,這箱子太重了,您來時一定很辛苦。”
俞平道:“霆君就搬了一趟啊?”
保鏢無語片刻——俞平擔憂管控不住自己,時時刻刻甜蜜外溢,嚇到人家,趕緊道:“你把兄弟們都叫來幫忙,我去開車。”
他摸了麻霆君的車鑰匙,奔出了門。發動汽車時,他吃汽油氣息,在車上照後視鏡,只見臉上始終可疑地微笑著。冷靜許久,確認自己嘴角必然是垮的,不傷四爺的頭銜,才肯回到房間門口。
那些保鏢沒有直視他的,低著頭做事。一趟趟搬下來,手提箱規整碼在後備箱,麻霆君則是安穩躺在後座,身上裹著車裡的毛毯。
俞平關了車門,喝住正欲離開的保鏢們,道:“車牌是什麼,記得嗎?”
幾個高低錯落的聲音報出了同樣一串數字後,俞平滿意地點點頭:“不錯,都給我忘了。”
又威脅道:“誰記得住,我回來找誰的麻煩。”
保鏢們紛紛點頭如搗蒜。
俞平最後掃他們一輪,踩油門駛出柏莊;保鏢們心知肚明,不敢尾隨盯梢,慢慢吞吞回了黑車旁,預備晚些去和談文翡彙報。
才有人憤憤道:“跟四爺的那男人,又高又大,方才壓在我身上,不知道多沉!四爺不在的這些時日,莫非是學了巫術,要把他煉長生不老丹?”
“哪裡有巫術?跟二爺這麼久,一點眼力也沒有。那男人是四爺的男人!指不定年底就是談四奶奶了,方才作什麼啞巴,不如多恭維幾句!”
“管他是什麼談四奶奶!你們看到麼,四爺看那男人眼神多肉麻!起初說四爺要商業聯姻,現在大抵也沒戲了。大小姐撈不到新人情,不是心痛死?”
“還是別學大小姐,否則又剋夫。”
“誰是夫,誰是妻,說得準麼!”
陣陣鬨笑聲裡,車拐了回來。
俞平橫停在他們面前,降下窗戶,理不直氣也壯,道:“有沒有認路的?去江南。”
剛剛還在議論他,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麼。眾人心虛著,張口結舌,唯一一個反應快的搶先一步:“四爺,我來給您開車,叫兄弟們在前面保駕護航。”
俞平便坐在後排,擔憂那保鏢開得不穩,把麻霆君的頭搬到自己腿上枕著。
其實他自己車技更差,因為許久沒開了。然而睡熟的麻霆君甚是乖巧,失了先前為他遮風避雨的氣概,又是側躺,頰上的肉堆在一起,迷糊得十分可愛。
俞平看得喜歡,輕輕拍著他的肩,嘴裡不出聲地哼著催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