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on道:“我來!”
他提高了音量,在前面領唱。大家都是會唱生日快樂歌的,實在有五音不全的,便按節拍鼓掌。
俞平想起他來鷺鎮歷經第一場夏夜,同麻霆君在法餐廳過假生日,還沒有此時這般熱鬧,只是嘈雜。他不肯動真情,許不出願望,卻不想被識破,上下眼皮偷偷搓開一絲縫,往前面看。燭光之下,一切都顯得溫馨,麻霆君格外朦朧,英俊的神氣暖融融地燻在夜裡,就這樣微笑著看著他,直至他睜開眼睛。
此般輪至麻公館,叫俞平再回想香島舞廳多麼闃寂,實在太為難。他已經一去不複返了;那夜洋桔梗若是苦的,回憶往昔,唯獨麻霆君點亮在他的胸膛,其餘都藏進了花香。
麻霆君只吹了一個蛋糕,剩下的分給賓客。窗簾拉開,才看見空中幾縷白煙打散在一起。
俞平握著刀柄發怵——他的生日不是無人參與,便是被規劃好的,有人為他講祝詞,有人代他切蛋糕,哪塊給父母,哪塊給姐姐、哥哥,剩下哪一塊給他自己,一切都是循規蹈矩地來。他每年到最後吃得都很少,因為不想品嘗蛋糕的味道,機械一般冰冷的甜蜜。
麻霆君看他遲遲不動手,道:“有這麼多蛋糕,你隨心所欲地來,切壞了就換一塊。”
俞平神志不清,道:“那麼,我只想切給你。”
這話說得有歧義,俞平卻不想細究,手起刀落,挑了有祝福字巧克力的一片區域,順手多颳了一顆櫻桃給他。刀柄上多帶下的奶油,剮蹭在盤沿,手指蘸了,點在麻霆君面上最紅的一處,笑道:“霆君,生日快樂。”
麻霆君真有尾巴,必然搖得如同一支竹蜻蜓,要昇天了。
鬱蕙心插嘴道:“打攪一下,這是生日宴嗎?”
鬨笑聲裡,麻霆君著手把蛋糕分得均勻了一些。他負責在後頭勞作,俞平便在一旁幫忙,端著他新切下來的蛋糕,分發給賓客。在樞城沒有這般光景,誰見得到談四爺笑臉相迎地分發蛋糕,鷺鎮上的人有福氣卻不自知,排著隊等接他手裡的盤子。
ison仗著唱歌的功勞,第一個來,笑道:“少爺,真是有勞。”
俞平順勢回頭道:“少爺,聽見了,請手腳麻利一些!”
麻霆君熱情地應了一聲。
顏青始終是面色鐵青的,支支吾吾說不明白話,很是困難地道:“你們……”
半晌也講不出什麼所以然,繞在長桌後頭,拍拍麻霆君的肩膀,道:“兄弟,珍重。”
不敢拍俞平的肩膀,隔著一張桌子,道:“俞先生,祝您幸福。”
蘭香過來時候挑三揀四,不要俞平給她的,道:“我要大一點的那一塊。”
俞平道:“吃多了不怕蛀牙?”
蘭香不睬他,從麻霆君手裡接過新來的一塊大的,才笑道:“噯,新婚快樂。”
麻家幾個姐姐妹妹一道來,鬱蕙心緊隨其後,把雪花杏仁片還給俞平,俞平順手放在桌角。最後一塊蛋糕切好,麻霆君完成任務,輕松地站到前面,和俞平站在一起,看著賞心悅目。
俞平先道:“阿姐。”
麻霆君無事生非,學著他道:“鬱小姐。”
一切盡在不言中了,鬱蕙心笑一笑,對麻霆君說:“我們都是有兄弟姐妹的人,我弟弟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平兒也算我半個弟弟,因此我格外照顧他。雖說和你相處過,可你既然是顏青的朋友,也不知道你是好是不好……”
凡是牽及俞平,麻霆君一概聽著十分感動,她還要往下說一陣,俞平不慣煽情,把她往邊上拐,道:“現在說這些也太早了。”
鬱蕙心道:“還有三座大山等著你,我最輕松,他要是我這關都過不去,怎麼去談公館?你把他裝進口袋混進去?”
俞平擺著笑臉,咬牙道:“你也省省,說是要找女友,不知道什麼進展。”
“再敢提,我揭你的底。”
二人互相威脅一陣,裝著一派和諧,重歸於好在麻霆君面前。麻霆君大概猜出他們說什麼,便道:“鬱小姐,請放心,我並非什麼輕浮之人……”
鬱蕙心笑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他的眼光,他比常人刁多了。”
其樂融融之間,阿吉冒冒失失地前來,打斷道:“五爺,俞平,大事不妙,老爺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