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瞪眼睛:“我們五爺實在順天恤民。”
瘦子撇嘴巴:“我們五爺多麼大慈大悲。”
麻霆君搶著阿吉說話的機會,向俞平走來,道:“你在布店做工,照理會量尺寸,麻煩你了。”
俞平道:“我記得你有一房間的衣服,穿得過來嗎?”
這種事情根本無需麻霆君出馬,光是胖子瘦子便足以應付,兩個人一口一個邀了功:
“我們五爺,日理萬機,還要來照顧布店生意。”
“你個俞平,不知好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俞平沉默著。阿吉從他口袋裡摸出捲尺,甩了甩,道:“趕快,我們也迴避一下。”
俞平道:“我在布店是幹雜活的,他們不教我招待客人。”
阿吉嫌他太缺乏默契,又道:“總會寫字吧?等下我來量,你去邊上好好記著。”
胖子看不過去,扯來阿吉,低聲道:“說好讓俞平嘗一嘗甜頭,怎麼叫你鳩佔鵲巢了?”
阿吉興奮道:“大哥,俞平吃慣了談四那般豬頭,如何品出我們五爺的好?我來教教他。”
他這鬼點子石破天驚,嗆得胖子一個字說不出來,悻悻拉著瘦子蹲守在一旁;俞平便是目睹這場竊竊私語,更是汗顏無地。阿吉不忘大聲囑咐他道:“我就示範一次,你看得仔細點!”
俞平無力掙紮,草草應了聲了事。
胖子和瘦子,一個像貪官,一個像奸臣,一左一右站在麻霆君身邊,把麻霆君如此周正一人,硬是襯得不倫不類。興許阿吉近朱者赤,帶點正人君子的意味,但是他說出來的話語,與他的一身正氣截然相反:
“你可別小瞧我們五爺!”
阿吉推銷起滯銷二十一年的麻霆君——他首當其沖是拍響了麻霆君的肩膀。
後邊的胖子瘦子看不下去了,連聲道:“輕點,輕點。別弄疼五爺!”
“五爺不是弱不禁風的玻璃人偶。”
阿吉搖頭嘖嘖稱羨,道,“虎背。”
軟尺下卷,阿吉又是一副不得了的表情:“蜂腰。”
他蹲在麻霆君腳邊,向上一指:“螳螂腿。”
阿吉總算退了出來,意猶未盡,搶話道:“俞平哥,瞧瞧,我們五爺這樣的身體,光是聞一下味道,美得都要醉啦。”
另兩個察言觀色的,胖子擔憂言多必失,瘦子則不忍直視,駕著阿吉離開。阿吉反過頭,最後叮囑道:“俞平,聽我一句勸,看人不能全看內在,有時候外表更加重要!”
……俞平相信鬱蕙心那時一定誇大其詞,把談憑玉描述得十分可怖。顏青定不會來騷擾他了。這是他的本意,若是麻霆君也規矩些,他回頭還不算晚。可麻霆君既然知曉他是談公館出來的,不但不退縮,還發動著如此直白的挑逗,真叫他有些騎虎難下。
自小到大,想求他的眾多,不是奔著四爺的名號來,便是著踩他一腳以此拔高。他沒有過真心實意的追求者,只知道驅趕,不知道化解。既然有人肯為他花心思,都是好的。這人是麻霆君,便要多包容一些,算了,算了!
柴房門關上,裡頭重回黑黢黢一片,只有吊下的電燈泡微微發光。麻霆君等他迴音,小心道:“你記了嗎?”
俞平道:“記什麼?”
麻霆君道:“阿吉量出的尺寸。”
俞平笑道:“哦,虎背蜂腰螳螂腿。”
“你看過阿吉怎麼量的,應該會了吧?”
“這倒是。”
“你真要來布店做衣服?”
麻霆君搖搖頭。俞平又道:“誰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