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沖過去卻突然停住腳,情急之下環顧四周,視線定格在身後不遠處。
賀景陽退回去,“大爺,這個我要了。”他解開運動手環甩在攤前,從面上撈了根甘蔗就要走,“先押著,一會兒來付。”
從沒見過買甘蔗不要削皮的,真稀奇,大爺提著喇叭在後面喊:“記得來哦,手錶我找不開。”
賀景陽過五攤,斬六鋪,扛著甘蔗一路穿過人潮,等他趕到現場時卻突然愣住。
不是,繼續打啊。
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一桌六個腦袋回過頭,賀景陽懵了。
紅毛狐疑地看向賀景陽,問:“賣甘蔗的?包削不?”
“……”
六個人賀景陽四個都不認識,所以只能求助熟悉的兩人,他一臉茫然道:“什麼情況?剛才你們不還打架來著嗎?”
“哦,”祝池開始解釋,“剛過了幾招,你早來一分鐘八成還有的看。”
旁邊的紅毛嘴一刻不停,笑著擺手,“唉,都是誤會,誤會。”
說完又熟絡地扶上祝池肩膀,這次沒挑起祝池的應激反應,卻收獲了鄰座的下目線攻擊,紅毛脊背一僵,於是悻悻地收回手。
只有長辮受的創最多,他笑不出來,冷哼一聲道:“好一個誤會,下手也忒狠了點。”
說完不動聲色地,用上目線瞪了眼剛才下狠手的人。
賀景陽不合時宜地打岔:“所以你們四個都沒打過他倆?”
長辮憋著口氣道:“誰說的,要不是成哥叫停,我能讓他倆明天起不了床。”
由於後背剛受了一擊,這會兒話說多了就扯得疼,長辮不動聲色扶住腰,倒吸一口冷氣。
這姿勢賀景陽是過來人,一眼就看穿了。不過大話用不著他這個局外人來揭,自有本派人戳穿。
“行了行了,咱四個還真不一定打得過他倆,一個勁兒大,一個招狠,我這半邊臉現在還是麻的。你剛剛不也領教過嘛。”紅毛看向祝池又說,“沒想到這麼多年沒見,身板沒練起來,但勁兒還是一樣的大。”
賀景陽再次懵逼,問:“你們之前認識?”
紅毛有些自豪地說:“我們一個村兒的,他家老屋就在我隔壁的隔壁的隔壁,近得很,中間不超過三家。”
祝池嘴角抽了下:“我平時也不在村兒裡住,虧你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你忘了,你每年寒暑假都回來的,”紅毛開始幫他回憶,“我們一起去田埂放風箏,去池塘打水漂,還一起抓過魚呢。我還記得關奶奶,也就是你外婆,天天村頭村尾喊你回家吃飯。”
祝池默然聽著,幹笑一聲。
紅毛早就長變了,不過細看下還能依稀辨出幾分小時候的影子,回憶湧上心頭,他只記得,他叫年成——
名字過於好記,以至於這麼多年他也只記得這個名字。
後來他去外省上小學,沒過兩年外婆去世,老屋荒廢,小河村的記憶在歲月和人事的變遷中淡去,六歲前的快樂像冰封的河流,不再流淌,永遠封凍。
“所以你們是哪個村的?”賀景陽順勢問,桌上還剩不少串兒,沒人動,他看得眼饞。
要說他一路過來也是坎坷,飯也沒吃便跑出來送傘,小區裡找半天不見人,後來就看見兩個白衛衣從門口竄出去,他在後面喊沒人應,等到追到公交站臺時車剛好關門,他只好等下一班車。
最後他完全是憑直覺下的車,打算來這裡先碰碰運氣。
運氣是碰上了,卻剛好撞見打架的一幕,於是有了接下來的營救計劃。
“我們村在十裡八鄉的名號可是響當當的,土地最多,錢包最鼓,關鍵是走出去了不少人才。”紅毛的自豪感再次油然而生,就等著對方巴巴地再問一遍。
可賀景陽接下來卻問:“這串兒你們還吃嗎?”
紅毛:“……”
祝池:“……”
一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