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模模糊糊應了一下,像是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誰了,又忍不住笑起來,手臂也攤開,想要對方來抱住自己。
宴雪然走近,嘴角拉得很平:“你怎麼會在這兒?”
沈朝不答話,猶在痴痴地盯著他,這視線太過灼熱,男生又說:“我讓白瑜年來接你。”
“不要,”沈朝嘟嘟囔囔,眉頭擰在一塊,“不要他,要你。”
“要你來。”沈朝再次重複了一遍。
男生的呼吸窒住了。調酒師也從吧臺出來試圖來拉沈朝,但被推開了,沈朝也不要他。
他看向宴雪然,帶著點商量語氣:“你們是同學?那你先照顧一下他吧,喝醉了話容易出事。”
男生僵著臉色去撈卡座裡的醉鬼,沈朝還有一點意識,對方剛做出撈他的手勢,便沉沉地鑽進男生的懷裡,手掌熟稔搭上男生的肩,頭也埋進去。
宴雪然聞到沈朝身上酒的氣與味,像發酵過的桃子,帶著點甜滋滋香噴噴的氣息。
酒吧裡有員工宿舍,還專門設了一張始終鋪著被褥的床,供員工小憩而用。
宴雪然之前用這張小床打過不少次盹,現在卻不敢把沈朝放上去。
床有些髒了,氣味也不大好聞,越靠近那張小床,宴雪然眉頭便蹙得越緊一些,像一張不斷繃緊的弓。
弓最終停了下來。
宴雪然找調酒師開了一間二樓的房。
“你不是讓那小同學朋友來接他嗎?”調酒師遞過房卡,給他出主意,“實在不行放員工宿舍那小床上,他是你的同學,老闆不會介意的。”
接過房卡,宴雪然垂著睫毛不說話,直到看了眼手錶發覺時間將過五分鐘,男生才幅度極小地點了點頭:“沒關系的。”
沈朝在房間裡淺淺睡著,懷裡抱著件外套。
男生剛剛將人放到床上時費了好一工夫,沈朝不肯下去,死死地纏著他腰,頭埋的很低,渾然是依賴的樣子。
宴雪然剛掰開這邊胳膊,那邊手指又攥得更緊,最後只好以一件外套作為代價,男生得以抽身。
他想起那日雪夜,沈朝熱情地邀請他進去坐一坐,他那時像被火焰燙到了的冰凍之人,溫暖實在太過陌生,以至於下意識地回絕。
但那分明是溫暖的。
手中的動作頓住,但不過幾息,宴雪然還是一指一指掰開了床上人的手,與對方分隔開來。
他退至黑暗之中。
而除了開了一間房,他還向老闆請了半天假。
沈朝身上的酒精似乎也傳到了他身上,宴雪然思緒昏昏沉沉,不然為什麼他會很想去揉一下床上人水紅的唇?
他那天看到了,白瑜年在偷偷地親吻自己的小男朋友,那時沈朝的嘴唇看起來就很軟。
而白瑜年唇瓣離開的時候,沈朝唇上的水漬似乎也很誘人。
…有一些口渴的感覺。
宴雪然坐在床邊思考了一小會,還是找不出頭緒。
最終他還是起身拐進了房間內的小衛生間,走到水池邊,撐住盥洗臺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和之前沒什麼兩樣,但宴雪然覺得自己變了。
空間萬籟俱寂,他覺得自己也泡在了沈朝的桃子酒中,那點不自在的、不道德的神思,在冥冥昏暗中,像小而亮的火焰,一點一點將他點燃了。
從洗手間退出去時,沈朝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靠上敲著手機。
既然已經醒來,那他便要離開。
從床腳拎起衣服,男生就要徑自離開。
“誒?”沈朝叫住他,因為醉酒而顯得格外烏潤的眼睛很亮,語氣也很歡快,“宴同學,是你嗎?”
“謝謝你照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