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字詞辭禹不明白是什麼,但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他沒有想到緣由竟然是這樣,皺緊了眉頭,細想之下又覺得有哪裡不對。
沈惟安揚起皺巴巴的一張臉看他,“我有這麼差嗎?”
“你最好了。”
“他拋棄我是不是眼睛瞎了?”
“就是。”辭禹抬手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所以他在那邊活得好好的對不對?”
看著那雙隱含期待的眼眸,辭禹的手頓了頓,言盡於此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所以他繼續用手捏著袖口給她抹臉,順著她的話,語氣溫和地說:“對,你來了這麼久,他說不定都有孩子了,或許事業蒸蒸日上,生活美滿。他在那邊活得好好的,為了報複他,你也要活得更好才行。”
沈惟安難得展顏一笑:“對,就是這樣。”
辭禹也對她笑。
她笑了沒一會兒,笑意很快就收斂了,怔怔道:“可是我們說好了的啊,一生只夠愛一個人,他怎麼能拋棄我呢?怎麼能說話不算數?明明說好了只去七天就回來的,為什麼要騙我……”
她又哭了起來,寂靜的林間到處都飄蕩著她悲慼的哭聲,辭禹抱著她,任梨花落滿肩頭。
一夜過後他們都恢複了不少,炎荼打著哈欠站起來抖了抖身體,舒念珺的臉色稍微有了點紅潤,辭禹和朗是承身上的靈力也回升了不少。
留給他們的時間只有一個月,他們出來到現在已有十一天了,所以得加快腳步找到那位白發蒼蒼者。
朗是承把舒念珺背了起來,每一步都走得很穩當,盡量不讓背上的人受到顛簸。
炎荼恢複得很快,已經變回了大犬的模樣,踩著野草在前面探路。
辭禹牽著沈惟安走在稍後方。
她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夜裡看到了紛雜的夢境,一會兒是中考時父母遞過來的營養餐,一會兒是何清在廚房裡洗手作羹湯的模樣,一會兒滾滾浪潮的藍海,一會兒又是置於身黑暗中的獨自一人……
夢境破碎又傷人。
她起來時篝火堆的火還在燒著,冬晝裡天亮的比較晚,她輕手輕腳走出洞門發現天還是黑沉沉的。她走到沙灘挑了塊石頭坐下,寒風吹過來,哪裡都是空蕩蕩的。
剛坐下沒一會兒,就有人給她披了一件鬥篷,抬頭望去,辭禹挨著她坐了下來,手搭上她的肩膀,稍微用力點力,她便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
二人相坐無言,靜靜地坐在那裡等到朝陽萬丈。
正午時分的日光明晃晃,林間樹影斑駁。
沈惟安被地上的光斑晃了下眼睛,移了移視線,眼睛睜了睜,腳步一挪就往另一個方向奔去。
辭禹拉著她的手快步追了上去,一手抱著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雙眼,二人停在原地。
他在她耳邊說:“沒事,一會兒就過去了。”
她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本要扯下他捂住眼睛的手,最後把自己的手慢慢垂下,模糊地應了一聲:“嗯。”
他貼緊她的後背,感受到掌間傳來的濕潤,抱著腰的手臂收緊了幾分,下頜小幅度地蹭了蹭她的頭發。
前頭走著的朗是承和炎荼皆停下來往後望了一眼,朗是承也察覺到上岸後的沈惟安不知怎麼的情緒非常低落,他轉頭和炎荼對視了一眼,決定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也好等他們回來一起走,現在的情況大家最好能一起行動。
沈惟安哭得差不多了,拉下他捂住自己眼睛的手,轉過身和他說:“我在那邊是一個催眠師,專治心病,跟這邊的大夫差不多。從業的幾年裡我見過很多很多的症狀,也幫助過很多很多的人……”
辭禹低著頭看她,等她把話繼續說下去。
“——無論走到哪裡,都應該記住,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複存在,就連那最堅韌而又狂亂的愛情,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種轉瞬即逝的現實。”
她仰起頭看他,湧出來的眼淚滑下眼角順著臉部輪廓落在衣襟上,“——醫者難自醫,我救不了自己,我知道自己有什麼問題,可是我救不了自己……我救不了……我已經控制不住了……”
辭禹把她抱進懷裡,微仰起頭重重地嘆了一聲,繼而將頭輕輕地擱在她的頭上,“但你知道解決的方法對不對,你把它說給我聽,我給你治好不好?我們會有很多的時間,你不是還有很多想吃想玩想看的嗎?等我們回去了,都去試一遍好不好?”
他的聲音太溫柔了,她抱緊他的腰放縱地哭泣。
作者有話要說:
“——無論走到哪裡,都應該記住,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複存在,就連那最堅韌而又狂亂的愛情,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種轉瞬即逝的現實。”——出自《百年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