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已吃過晚飯,兩個人在家裡——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喬幸休假之後,沈瀝每天都盡快早點回來。在家裡並不刻意做什麼安排,兩個人只不過是窩在沙發裡聊天。都不愛刷劇或者玩遊戲,有時候都不想說話,於是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沈瀝的事情多一些,時不時就是電話會議,需要獨自處理的都等到喬幸睡著之後的半夜在書房處理完畢。
他這會兒讓喬幸縮在他的懷裡,客廳裡只亮著那盞圓圓的落地燈,兩個人的身上有淡淡的影,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喬幸的肩膀。沈瀝喜歡喬幸的肩膀,和鎖骨連成一條線,漂亮極了。他說道:“藏不住呢,說出來你就不給我過生日了嗎。”
喬幸想這人怎麼這麼會說話呀,四個字就讓她開心死了。她在沈瀝的懷裡翻了個身,臉對著臉說道:“三十而立,還挺重要的,鐘叔公真沒提生日的事嗎?”
她倒不是質問,只是好奇。
沈家那邊知道他們倆的事之後,也沒人跳出來反對,鐘叔甚至還登門拜訪過,隔個不久就往這邊送東西,和普通長輩沒什麼兩樣。她對鐘叔的印象最好,知道鐘叔不是隻慣做面子的那種,關懷都是很實在的。
果然沈瀝道:“我有兩個生日,一個是身份證上的,當初上戶口時隨便報的日期,還有一個是真正出生的日子。沈善堂以前想給我辦的是出生的那個,我沒同意,他之後就再也沒提。這次鐘叔說,按我的意思來。”
“按你的意思就是不過。”喬幸用額頭抵他的下巴,“你就這點比較無趣,總是不把自己的事掛心上。”
“你替我掛心上了呀,真好。”他任由喬幸像小鹿撞樹似的用額頭在他的下巴上一下又一下蹭著,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喝醉酒的喬幸虎裡虎氣說“手斷了別賴我頭上”。
於是他繼續無趣地問:“那你要送什麼生日禮物給我呢。”
喬幸低頭趴在他胸口上笑,笑到變聲:“你不能這樣啊,過兩天才是生日呢!”
“真的準備了啊,”沈瀝湊到她的耳邊,“是什麼,現在給我。”
他要禮物的口氣分外讓人不容拒絕,隱隱帶著點迫不及待。喬幸想了想,別看兩個人認識兩年了,還真沒送什麼正經禮物。
便又覺得樂高有點太過孩子氣。
喬幸趴著不動,沈瀝忽然起身在屋子裡找。喬幸忍不住朝他扔過去一個抱枕,大聲道:“你太犯規了,不帶這樣強迫的。”
沈瀝轉身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回來。喬幸以為他放棄了,誰知這人彎腰一把將喬幸抱起來,面對面抱在懷裡,然後繼續去找禮物了。
喬幸:“……”
喬幸環著他的腰,忍不住咬他的耳朵,說道:“你怎麼能這樣呢,生日禮物是這樣給的嗎。”
沈瀝任她咬,抿著嘴角笑,伸手去開櫃門,一個一個地翻,客廳找不到就去臥室,臥室沒有進書房,最後連廚房都翻了一遍,實在找不到,疑惑地看著懷裡的人:“難不成……你是禮物?”
喬幸:“……”
“你聰明過頭啦。”喬幸笑得快要掉下去,被沈瀝重新穩穩托住。
因為被託抱著,她的目光略微往下垂,可以看到沈瀝濃黑的睫毛,睫毛下面有細碎的一排影子,隨著光線偶爾落在鼻樑間。這人五官格外耐看,一雙獵豹似的眼,不動聲色卻可以瞬間有種壓迫人的氣勢。
她在那筆挺的鼻子上捏了捏,小聲道:“你不要找了,我有點後悔了,想明天重新買。”
“在隔壁嗎。”沈瀝堅持不懈,託著人往外走。喬幸連忙伸手扒住門框,“你別去啊!”瞬間就洩露了地點。
沈瀝微微抬著一條腿,將她的後背抵在門框上,另一隻手騰出來握著門把手,聲音裡帶著笑:“為什麼要後悔,打算給我就是我的了。”
“無賴。”喬幸拿眼角瞥他,知道任何反抗都是無效的,於是也伸手搭住門把手,一把推開門。
隔壁被打造成了健身房以及存放閑置物品的地方。沈瀝直接進衣帽間,開啟櫃子便看到了樂高。他覺得新奇,拿起來仔細看了一眼。
喬幸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沒有想拯救你的童年啦,我就是想送點有意義或者實用的東西……這個好像一點都不實用,還浪費時間……”
她拍著沈瀝的肩膀要下來,沈瀝卻無動於衷,只是笑。笑夠了看她,雙臂箍得緊緊的,眸光閃了閃,染上一層迷人的色澤,說道:“你不需要給我實用的東西,你只需要‘給我’就好了。”
喬幸的臉還紅著,整個人卻鬆弛了下來。沈瀝吻她嘴角未散去的赧色,很輕的吻,嘆息似的:“我越來越貪心了。”
哪怕生活不過是一日三餐的簡單平凡,也貪心著想要得到更多確定的,來自對方的愛。
生日那天的訂位是八點,喬幸七點四十五分抵達,想著還能有點時間跟餐廳確認一下小提琴的曲目,哪裡知道沈瀝竟然比她去得還早一些。
“你真的很犯規哎。”喬幸等服務生離開之後控訴,“先前還說不過生日,卻比誰都迫不及待的樣子。”
沈瀝沒穿工作時的西裝,換了一些休閑款,往窗邊一坐倒是有著不顯山露水的氣質。這裡的包間都是半封閉式的,彼此之間看得到,卻聽不見談話的內容。他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目光定定落在喬幸身上:“我以前不知道過生日是這樣的心情。”
轉頭看向身側玻璃窗外的夜景,極具標誌性的建築有著璀璨的色彩。他彷彿是在喃喃:“我以後要期待每一次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