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一向好說話,聽她說了哥譚發生的事情之後便答應說等快銀回來就給她送過去。
掛掉了電話,她坐在床上發了會呆,驀然的響起剛才夢裡她揹著傑森在戈壁灘上行走,而他的體溫高到嚇人。
艾斯若抓了一件外套穿上,悄無聲息的出門下樓,到了二樓傑森的臥室門前。
這個時候大概是早晨,天剛亮時晴朗明媚的陽光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濛濛的天光,天際暗雲湧動,浪潮一般,只有幾束頑強的日光穿梭於霾雲縫隙,可是尚未抵達地面,就已然虛弱的消逝在了空中。
整座房子裡靜悄悄的,只有一樓大廳那臺老鐘表“滴滴答答”的行徑著,那是時間走過的聲音。
艾斯若走上前去,發現傑森的臥室門竟然只是虛掩著,她以為他已經醒來了,就推門進去,才發現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她的槍端端正正的擺在床頭櫃上,而傑森依舊沉睡。
艾斯若悄悄上前,準備拿走她的槍,一低頭卻發現傑森即使睡著也眉頭緊皺著,而且……他的滿臉不正常的暈紅,汗水從額頭流淌下去,幾乎浸透了那塊粘著紗布的創口貼。
她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燙的驚人。
在經過和杜卡德搏鬥,水箱裡泡的渾身濕透,又從高處跌傷,被艾斯若禍害著在溫度零下的山林裡艱難跋涉了兩個小時之後,他終於發燒了。
艾斯若第一反應是去找阿爾弗雷德,她在走廊上找了一圈也不見管家的人影,又想著要給湯普金斯醫生打電話,電話倒是接通了,結果湯普金斯醫生似乎很忙,她聽見艾斯若說傑森發燒了,抽空道:“以這孩子的體質來說發燒不是什麼大事,你去找一片退燒藥給他吃了,半天就好了。”
於是艾斯若按照醫生的吩咐找了一片退燒藥,又去廚房裡倒了一杯水,“蹬蹬蹬”上樓,一手拿著藥片一手端著杯子,大聲叫道:“傑森,醒來吃個藥!”
傑森沒什麼反應。
艾斯若又叫了一聲。
他依舊沒有醒來。
艾斯若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俯身去拍他的臉:“醒來醒來醒來!”
害怕牽扯到他的傷口因此力道一點也不重,當然也就沒有什麼效果,她正想著要不要拿塊冰刺激他一下,結果下一刻他就睜開了眼睛。
生理淚水氤氳在那雙藍色的眼珠周圍,像是瞬間起了一場迷霧,於是他的目光也有幾分迷茫。
“叫我幹什麼?”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越發的像隔著窗戶聽見海浪潮汐。
艾斯若把退燒藥遞到他面前:“吃藥。”
傑森盯著那片白色的藥片半響,忽然問:“苦不苦?”
艾斯若:“……”
兄弟你燒糊塗了吧?
她也盯著那片藥,貌似沉思道:“可能不苦。”
傑森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從她手心裡拿起那片藥塞進了嘴裡,艾斯若剛要把床頭櫃上的水杯端起來遞給他,就忽然聽見一陣不詳的脆響,類似某種東西碾碎的聲音。
她僵硬的回頭,果然看見傑森的腮幫子在動,而他面無表情,咀嚼的動作十足機械,僵硬的像一個機器人。
艾斯若:“……”
退燒藥不是這麼吃的啊兄弟!
他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神情變得很不高興,過了一會兒,聲音裡滿是嫌棄的道:“苦的,騙人。”
說完就往後一躺,拉著被子快要蓋過腦袋,且背對著艾斯若。
“誒你不能側身,會壓到傷口——”
她繞到床的另一邊去看他時,他已經睡著了。
總覺得現在這個發展有點詭異,艾斯若在目光詭異的在原地站著,和床頭櫃上那杯無人問津的水兩看相厭半響之後,才想起來把傑森翻了個方向睡著,又去廚房裡拿了一個冰袋上來擱在了他額頭上。
才放上去沒有半分鐘,他一偏頭冰袋就滑下去掉在了枕頭上。
艾斯若又給他重新放了回去。
她沒有照顧過病人,卻也大概懂得流程,物理降溫對退燒有一定效果,給他腦袋上放個冰袋也不是什麼難事,唯一需要注意的恐怕就是糾正這位同志吃藥的方法。
……把退燒藥嚼著吃下去,你怎麼這麼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