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制:天下之兵,本於樞密,有發兵之權,而無握兵之重。
京師之兵,總於三帥殿前司、侍衛親軍馬、步軍司),有握兵之重,而無發兵之權。
上下相維,不得專制。
……
石普、劉緯是樞密院的某種延伸,僅負責指揮作戰、人員調動、糧草補給,無領兵權。
鄧守恩等人則是殿前司、侍衛親軍馬、步軍司的某種延伸,雖能擁兵,卻無自主權。
但他們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武官,而是內侍,少了很多無所謂的猜忌。
劉緯再三懇請,為鄧守恩等人求來相當程度的自主權,軍情緊急時,可以便宜行事、當機立斷。
這種變通,是周文質及時回援延州的底氣所在,也是鄧守恩的不甘所在,屯鳴沙川半年而無建樹,好不容易等到西羌來犯,卻又染疾。
鄧守恩不告病,劉緯、石普就沒有理由拿韓守英或是周文質替換,只能請李士衡去拾遺補漏,陣前事則由知根知底的仁多阿狸代理。
石普、韓守英均無異議,反因劉緯的果決和先見之明而慶幸。
非常之下,行非常之舉。
韋州本就是防犯西羌的重鎮,仁多一族已耕耘五十年,知西羌根底。
而京師也已有了變故,半日來急詔四封,還是日行五百里的赦降馬遞。
但劉緯拒絕啟詔,並將遞卒留置在中軍大營之內。
開封距興州兩千裡,大軍班師回朝最少也要六十天,而興州城指日可下。
劉緯把急詔一股腦兒的塞進石普懷裡,鄭重其事的囑咐:“請石公夜觀天象,一卜吉兇。”
身經百戰的石普語無倫次:“你……你……大膽……”
劉緯斬釘截鐵的道:“不想去房州終老,就不要拆!”
韓守英六神無主,猶如風中浮萍。
……
高臺、望樓、炮車、緒棚、巢車、木幔、小型拋石機等攻防器械如雨後春筍般組裝完成,帶給拓跋德明的震撼甚於靈州陷落。
那一根根木料拼接的過程,是對戰爭形式的一種顛覆,笨重的攻城器械不再受困於運輸、取材,一夜即可拔地而起。
興州城高三丈六尺,周長十八里,是拓跋德明的牽掛和不捨,亦是其堅壁清野的底氣所在,卻也將党項一族的長處盡數鎖在城內,無荒漠之艱,無陰山之險。
如今,一座十丈望樓突然屹立在城北,披著兩層溼漉漉的牛皮,不懼箭、不懼火,觀盡城內纖毫,党項王宮匍匐在腳下。
拓跋成遇再度出城請降,李從吉則入城勸降,坐吊籃上下城,劃舟進出護城河。
劉緯不敢虛耗,拓跋德明沒有自縛出城的打算,又一次無果而終。
天禧五年二月十三日,正午。
宋軍繞城喊話,請百姓往東西軸線靠攏,以免傷及無辜。
拓跋德明立鎖坊門,禁民走動。
未時初。
宋軍鼓響。
炮車、小型拋石機躍居丈許木臺,兩斤石如流星般掠過城頭、射入城內,大型拋石機的九十斤石則打在吊橋外的水面上,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攻城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