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桑既為國家根本,理應舉重若輕,不倚不靠,何以歷代君臣皆仰之?
今我皇宋農桑所課佔歲入六成以上,而山澤、關市之利已近歲入四成,遠勝前代。
假使來年,農桑所課佔歲入兩成,山澤、關市之利佔歲入八成,農桑安居樂業,商賈販賣四海,別說四千萬緡,就是四千萬萬緡也不在話下。”
趙恆怒目:“金、銀、銅、鐵、錫、茶、鹽、香、礬坑總有窮盡時,管榷徵算、斥賣百貨之利過急則商賈不通,何來四千萬萬緡?”
劉緯道:“古人取土製瓷,貿易萬物而回。我皇宋以綾紙作券,償萬物之所直,為何不能貿易萬物而回?”
趙恆道:“瓷器用賞皆可,而錢券無。”
劉緯道:“臣以為,錢券會比我中國瓷器更受歡迎,南洋、西域、西洋之地蕃國上百,彼此貿易,以物易物,不便不公之處,數之不盡,若以我皇宋錢券為憑,童叟無欺,正中下懷。”
趙恆一臉的不以為然。聖旨都出不了境,遑論一紙空文?
劉緯也在思考如何才能說的更透徹,遂舉實證:“本朝不禁蕃商隨舶貿易,倘若其攜錢券順道前來,必是受於我中國海商,禮尚往來,有何不可?臣所言,其實是四海民心所在,泉州海商此前赴東瀛貿易,時常因東瀛商賈無物償其直而苦惱,賒欠時有發生,多在三年之後了清。”
趙恆氣極反笑:“朕難道要在泉州市舶司設座錢庫?供四夷兌我中國之銅出境?”
劉緯道:“敢問陛下,錢券抵銅以直,銅與我中國還有什麼用處?習南洋、西洋、高麗、契丹以銅為器皿之奢侈?我中國錢法早就混亂不堪,大小、輕重、銅量莫衷一是,條例雖嚴,犯者卻眾,私錢何止億萬?可有鑄錢者伏法?”
趙恆道:“銅乃國器,豈能說棄就棄?任商賈兌賣,契丹歲賜,諸蕃賞賜,如何為之?”
“詔諸蕃來貢。”劉緯信誓旦旦,“四海貿易皆以我錢券為之,何止萬帆供陛下驅使?誰敢不朝?不貢者!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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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七歲的趙受益很不習慣這種血淋淋的現實,情不自禁出聲。
“休得胡言!”趙恆惱羞成怒。
“升王殿下日後若為相,是臣失言。升王殿下日後若為上,是臣知無不言。”劉緯深揖卻不認錯。
“好好休息三日,送全益回宮吧。”趙恆愣了愣,輕輕放過。
“臣想請升王殿下去家裡坐坐。”劉緯充耳不聞,衝趙受益作揖,“不知臣能否有這份榮幸?”
趙受益噌的一下蹦了起來,手足無措道:“劉學士言……”
趙恆咬牙切齒:“還不快滾!”
是“臣”,而非“下官”,也是在請立太子。
趙受益依依不捨的看著殿門關上。
趙恆換上一副慈祥面孔:“想去?”
趙受益搖搖頭:“於禮不合,孩兒不想,不能讓全益也來資善堂讀書嗎?”
趙恆笑了:“你什麼時候能教全益讀書,全益什麼時候進資善堂。”
……
殿外,西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