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善待役夫是劉緯“憐心”所在,截留五百任勞任怨的役夫改任市舶司胥吏、檢丁就是劉緯“居心”所在。
泉州世家大族求而不得的職位,就這樣輕飄飄的落在了半強迫、半誘騙而來的役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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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泉州市舶司胥吏再分出五十人奔赴莆田手把手帶徒弟。
轉眼間,泉州市舶司就已一分為二,莆田人數佔優,泉州基礎設施更勝一籌。
劉緯、錢昆似乎已達成默契,一者管舶事、州事僅限於用印,一者管州事、舶事僅限於用印。
泉州貌似風平浪靜,但二線海商卻遣人投書福建路轉運司,舉告林仁福、徐懷贄私入契丹貿易……
任曉不敢再在福州呆了,前往建州督促秋稅。不是他想包庇林仁福、徐懷贄等人,而是不敢把河北、河東、淮南、兩浙、江南牽扯進來,私入契丹貿易這事除了廣南路海商鞭長莫及之外,沒有無辜……
所有人都在等。
知廣州、提舉廣州市舶司陳世卿的奏疏入遞鋪之前,大意即為胥吏所窺。沒有說劉緯的不是,反而贊成市舶司歲課經海路轉運,但也列舉了泉州市舶司、廣州市舶司市職能、權責雷同的諸多不便和浪費,並痛心疾首的回顧了廣州市舶司胥吏苛待閩商的往事,請改泉州市舶司為市舶務、併入廣州市舶司,閩籍胥吏半之,以杜絕區域歧視。
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李溥則旗幟鮮明的反對,認為漕運乃國家根本,不應未議而先行,請詔劉緯回京待罪。
奇怪的是,陳世卿、李溥之外的東南轉運使、府、州大員集體沉默。
京朝官大多不好意思開口,畢竟三十萬緡的真金白銀已在路上,換誰能行?
趙恆對放罪書這一新立名目十分滿意,對東南各路海商私入高麗貿易則大為意外,對劉緯擅改歲課入京路線卻是憤怒到極點,此例一開,京畿供給豈不是日日提心吊膽?但一想到劉緯手裡的六十萬緡錢券尚未兌現,又覺得半途而廢太可惜。而且耶律燕哥新添一女,俗話說得好,愛屋及烏……
王旦的應對方案較為得體:劉緯、劉綽對調,放罪書一事下不為例,命廣州、泉州、明州市舶司會商歲課經海路輸京事宜,不得涉及漕糧。
趙恆終於意動,卻又被劉緯新進奏疏打亂節奏,那句“國家可撫之、寬之,亦可剿之、絕之”甚合心意,泉州海商是應該好好敲打敲打。
……
十二月初,福建沿海暖風頻吹,莆田諸港平整已至尾聲。
九匹高頭大馬在路人圍觀下抵達興化軍州衙,最終停在四海銀行門前,領頭壯漢帶著幾分忐忑探頭問:“請問這位管事娘子,錢券還有?”
“有的。”那少女受了幾個月的嘲笑,此刻分外親切,“三位客官是從京師來的?福建所售錢券為防套利,千緡起兌。”
“某要了!”那壯漢精氣一鬆,兩腿噗通一軟。
圍觀婦孺無不駭然,這“紙”不僅能賣出去,還得跪著買?
當王旦把“放罪書”定調為下不為例之後,法不責眾,不再適用。
河北路、京東路曾經和契丹有過貿易往來的海商頓時慌了神,誓要與福建等路同道上一艘船,卻受困於千里迢迢,不可能像福州、明州海商那樣載錢自首,“錢券”實為不二之選。
林仁福、徐懷贄等人悲喜莫名,“放罪書”錢尚未繳齊,是時候討個說法了。
劉緯卻有些莫名其妙,老子明明升官了,這些河北、山東大漢為什麼跟趕末班車似的?難道京師有變?
他手裡正拿著一份馬遞:知泉州、提舉泉州市舶司事劉緯兼領漳州、泉州、興化軍捉賊事。
與此同時,輸課抵京的任守忠赴崇政殿西廡覲見。
趙恆私下隨和:“守忠一路辛苦。”
任守忠十分拘謹:“奴婢失職,請官家恕罪。”
“行了,朕看著劉緯長大,有什麼是不明白的?”趙恆嘆道,“但真就不明白他為什麼鐵了心的要在海州登陸。”
任守忠色變,額頭像是有霧氣升騰。
趙恆本是隨口一問,大感意外:“劉緯說過?”
“回陛下,沒有。”任守忠戰戰兢兢道,“是奴婢在宿遷隨口問了艄公一句泗水通海州如何,艄公說鹹平三年黃河水曾奪泗入淮,運河停運一旬,倘若……”
趙恆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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