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隆緒苦笑:“易地而處,朕也不願意。他的實際年齡應比程宿小,是南朝最年輕的狀元,而且是以七品官身、四元及第,不出意外的話,十年之內,必入中書。朕的暗示瞎子都能明白,可朕的暗示有什麼用?朕在位,可以讓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朕不在位,誰容得下他?朕一人作保,比不上南朝一國作保。朕有意讓他與宗親、後室親近,他卻與蕭啜不、蕭匹敵這兩個孩子打成一……”
耶律隆緒突然住口不言,臉色蒼白。
蕭菩薩哥道:“是在忌諱南朝非議?”
耶律隆緒心中疑慮如野草般瘋長:“娘娘覺得他為什麼把心思放在啜不、匹敵身上?”
蕭菩薩哥道:“啜不、匹敵深受陛下關愛,未來更可期。”
耶律隆緒一字一頓:“那些典故盡是託孤之忠!”
蕭菩薩哥花容失色。
……
軍營最忌夜動。
綿延十餘里的行在之所,有駝馬牛羊的嘶鳴聲、有鈴聲、有風聲、有水聲,就是不聞人語聲。
劉緯與有官階的五名同僚擠在一頂氈帳裡,另有四名漢人役夫貼身照料,負責日常起居、出行。
“請南朝嘉瑞更衣,陛下有請。”一內侍領著一隊宮衛做不速之客。
李餘懿以下無不駭然。
入夜躁動,必有不虞。
劉緯也這樣想,見四下仍是漆黑一片,才放下心。但一進牙帳,心又懸了起來。
往日彬彬有禮、且極重儀表的耶律隆緒披頭散髮、斜襟半敞,正坐在炭盆邊撥弄碳火,上面還吊著一壺奶茶,內侍、宮女、侍從官皆已無影無蹤。
劉緯急趨深揖:“陛下聖躬萬福。”
耶律隆緒拍了拍屁股下的黃布,“坐,朕夜不能寐,找嘉瑞過來說說話。”
劉緯隔著炭盆跪坐:“外臣榮興至極。”
耶律隆緒似笑非笑:“朕本以為嘉瑞也會像前八位正旦南使那樣,要等到回國再賦詩抱怨朕待客不周。”
劉緯輕吟:“一時制美寶,幹載助興王。中原既失守,此寶歸北方。子孫皆宜守,世業當永昌。”
耶律隆緒愈加臉熱,心浮氣躁。
“陛下也曾賦詩以記。”劉緯揖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南北均需時間反省昔日所作所為。”
“三尺冰凍啊,朕有時間消融嗎?”耶律隆緒神情落寞。
“當然……”劉緯如夢初醒。
“哈哈……”耶律隆緒開懷大笑。
“嗷嗚!”荒原狼群對人類這個不速之客的深夜放肆,報以激烈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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