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耄耋老者再次拜倒,嗚咽高呼,怎麼拉都拉不住。
“萬歲”之聲,參差不齊的響起,卻又比文武百官的山呼更具穿透力。
趙恆殮去眼角晶瑩,朗聲許諾:“諸翁資費盡作各路賙濟貧苦之用,其用度按年榜於各路轉運司外,若有不公、坐贓之嫌,望諸翁持牒以告。”
……
外城南廂,牛欄街。
王旦拖著一身疲累回家,為了安撫東華門外的那些叩闕老者,他已耗盡精氣神,胃口全無,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覺,胞弟王旭卻怏怏不樂的等在客廳。
王旦拜相,以“先人舊廬”為由,婉拒趙恆賜宅,兄弟三人聚族而居。
胞兄王懿已經過世,胞弟王旭判吏部南曹,實為一引見選人請對的閒差,他意興闌珊的抱怨道:“本以為是一出鬧劇,被各地勢家這麼一哭,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王旦淡淡道:“納五百姓氏於一紙,人人都可對號入座,趨之若鶩,不足為奇。”
王旭滿腔酸楚:“更像是舉中國之力赴泰山應試,個個榜上有名,不知後世如何詬病今日。”
王旦沉吟道:“那要看他能走多遠,早點休息,勿以心思做無用功。”
王旭道:“我覺得他早就料定兄長會拒絕,才以王姓族譜修撰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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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旦問:“以周靈王太子姬晉相許,不也是誠意?”
“我王家時代書香門第,怎能以玉牒告後世子孫?話說回來,真以十萬貫光大門楣,又過於招風。”王旭問,“他在仁和樓所作十問,兄長看過?”
王旦嘆道:“年初,晁迥、朱巽、王曾、陳彭年同知貢舉,合他們四人之力都出不了十問範疇,可為殿試策論。”
王旭道:“兄長對那號稱狀元之才的蕭十一郎不好奇?那日他試過南蘭陵蕭家才俊之後,蕭十一郎就不見了,反而多出一妙齡女子,我使人查過蕭家公驗,並無此人。但那蕭十一郎在蘇常一帶久負盛名,三取常州解元而不赴禮部試。”
王旦幽幽一嘆:“南人心思太活。”
……
劉緯的輕鬆愜意止於宅前,還沒來得及下馬,常長樂就拼命使眼色。
一道素白自宅內衝出,手中那杆長槍分外醒目。
“四娘?”劉緯狠狠一勒馬韁,掉頭就跑,一朵槍花在身後綻放。
“我們不是說好了,只能嚇唬嚇唬。”劉嬌手忙腳亂的抱住李四娘,山茶奪過長槍扔在一邊。
“誰讓他跑的?”李四娘振振有詞。
“又怎麼了?也不怕街坊四鄰笑話!”劉緯掩面繞道。
“還有臉說!快去看看你做的好事!”李四娘紅了眼。
“有位小娘子登門,說……”常長樂上前附耳,吞吞吐吐道,“說有了郎君的骨肉……”
劉緯差點以為是盛氏登門,“不可能,去請廂公事所過來拿人。”
眾人無不鬆了一大口氣。
劉緯往西院興師問罪:“說什麼你們都信?”
劉嬌放下心事,喜笑顏開:“可她寫的一手好字,還是哥哥的宋體哦?看著也像是大家閨秀。”
洪澄、馮婉娘、崔蘭珠全都迎了出來。
一道纖瘦而又孤單的身影在人群中盈盈萬福:“見過少卿,民女這廂有禮了。”
劉緯兩眼一眯,問:“小娘子受何人指使?”
女子屈膝不起:“少卿恕罪,民女妄言只為進宅,並無惡意。”
劉緯不想把事鬧大:“待廂公事所來人,請小娘子複述一遍。”
女子又道:“民女與少卿有過一面之緣,那日仁和樓,少卿誇民女有狀元之才。”
劉嬌、李四娘異口同聲:“蕭十一郎。”
“是蕭十一娘。”劉緯不動聲色,“那也得先去廂公事所把原委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