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紹欽接過親從遞來的馬韁,若有所思道:“蕭仲那老匹夫的態度有問題,女扮男裝不至於如此失態。”
劉緯啐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老人家是嫌差事太順利,想找金主麻煩?”
“這事小不了。”衛紹欽吩咐左右,“請萬德隆過來一敘。”
劉緯沒敢撒手,擔心衛紹欽本性難移,動輒傷及無辜。
萬德隆一聽是衛紹欽相召,來的比兔子還快。
衛紹欽的發問十分刁鑽:“南蘭陵蕭十一郎明明是狀元之才,怎不見其應試?”
萬德隆嘖嘖稱奇:“都知也聽說了?蕭十一郎是景德二年、景德三年、景德四年常州發解試解元,但身體不好,出不了遠門,每每止步於發解試,聽說有志於解元的常州舉子因為他移居潤州、蘇州。”
衛紹欽、劉緯面面相覷。
萬德隆沾沾自喜:“我看十一郎不比嘉瑞差,才勸蕭仲光大門楣,為了進京,蕭家可是連掘兩座衣冠冢。”
“嘉瑞真是知人善用。”衛紹欽皮笑肉不笑的讚了一句,而後又問,“蕭十一郎還有個一母同胞的妹妹?”
萬德隆諂媚笑道:“都知料事如神,蕭十一郎有個孿生妹妹,身體更差,常年臥病在床,至今未論婚嫁……”
“咳咳!”劉緯道,“蕭家那邊,萬兄還是得費心照料一二。”
萬德隆絆倒在門檻上,可見心中也不平靜。
衛紹欽怒不可遏:“南人狡猾似鬼,使國家科舉取士淪為笑柄,必須殺一儆百。”
劉緯啐道:“你老人家是吃錯藥了?蕭仲千里迢迢獻金,轉過身就流三千里?”
衛紹欽疾言厲色:“貢舉舞弊,知而不告者,減犯人罪一等科之。”
劉緯問:“都知欲與何罪科之?詭冒姓名?”
衛紹欽橫眉怒目:“不能?”
“真不能!”劉緯輕笑,“先帝雍熙二年有詔:僱人撰述文字應舉者,許人告言,送本處色役,永不得仕進。同保人、知者殿四舉,不知、殿兩舉。受僱者,在官停任,選人殿三舉,舉人殿五舉,諸色人量事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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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紹欽氣極反笑:“你當老夫目不識丁?量事科罪,不也得在本州色役?”
劉緯道:“你老人家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誰僱人?誰受僱?你老人家就沒想過,蕭十一郎根本就是蕭十一妹?至始至終都是蕭十一妹扮作男裝應發解試?”
衛紹氣急敗壞:“女子私入科場、奪解元,不也得流?”
劉緯問:“國法何在?”
衛紹欽瞠目結舌:“無律可依?”
“不僅無律可依,也無故事可循。”劉緯問,“若是都知上奏,官家如何處置?贈一誥命?立一牌坊?流……不可能。”
衛紹欽羞憤難忍:“所以你一直想讓嬌嬌應童子試。”
“我是想,可沒人接話茬。”劉緯推心置腹道,“我知道你人家是在心痛蕭家省下的那三萬貫,沒關係,可以在班荊館找回來。”
……
李宗諤正因為耶律燕哥的入宮禮儀,和蕭知可、蕭札剌爭的面紅耳赤,臨門一腳,就是踢不進去。
劉緯、衛紹欽像是及時雨,奉上一紙青白相間的“耶律”族譜,奉黃帝為始祖,基本依照耶律阿保機當初的設想繁衍至今。
衛紹欽一通似是而非的肺腑之言讓耶律諧裡、耶律幹寧當場痛哭流涕,“奉大宋皇帝陛下口諭,北朝國姓請北朝皇帝陛下加印以告天地。”
蕭知可、蕭札剌也想為後室搏此殊榮,卻被劉緯一句“過時不候”懟了回去,兩人再次亂成一團。
耶律留寧硬著頭皮丟擲早已備好的腹案:一脈兩支。
劉緯道:“帝后一體,古今如此。一譜表兩支恐為後世詬病,不如一紙表兩譜,一面橫書,一面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