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緯一再針對向敏中,基於三點原因,流嶺外實屬痴心妄想,從此閒置才是終極目標。
其一,莫須有。
向敏中之孫貴為太后時,執意立徽宗趙佶為帝,藝術家治國,可想而知……
其二,反戰思維,牢不可破,一味的姑息養奸。
華夏一統,始自秦漢。
歷朝歷代無不以開疆拓土為己任,又與隨之而來的反思,長期共存。
漢唐反思並未形成統一思想,既不為人所重視,也非主流。
但到了北宋前期,趙光義下統萬城而不佔,改為廢毀之後,反戰思潮漸為主流,可這種反戰思潮僅僅基於眼前實際利益,而非理想主義,並大量套用漢唐反戰思維:
“以為不毛之地,無用之民,聖王不以勞中國,宜罷郡,放棄其民,絕其王侯勿復通。”
“若其用武荒外,邀功絕域,竭府庫之實,以爭磽确不毛之地,得其人不足以增賦,獲其土不可以耕織。苟求冠帶遠夷之稱,不務固本安人之術,此秦皇、漢武之所行,非五帝、三皇之事業也。”
也就是說,趙光義兩次北伐失敗之後,趙宋君臣視秦皇漢武為“雄主”,而非“明君”。
何為明君?
與民休養生息。
並形成一套更加直白的固步自封理論:“不知用兵之時,所費錢糧若干,得地之後,所入租賦若干。凡一歲屯戍兵馬,所費糧草之直若干,若所得不償所費遠甚,即是竭中原生民之膏血,以事荒遠無用之地。”
向敏中就是這種反戰思維的頭面人物,自景德元年五月起就對李德明的一連串鬼話深信不疑,從而坐失剿滅党項諸部良機,發現事不可為時,又不肯坦承己失,立場一退再退。談了三年,李德明一直喊著臣服納款,卻一點誠意也看不見……
但不妨礙趙宋君臣心安理得的棄靈武、棄定難五州,還將主動投靠的生蠻拒之門外。
於是,党項得以壯大。
於是,趙宋君臣很快自食其果。
他們忽然發現,當“靈武”、“定難五州”這些“無用之地”喪盡,延州立刻三面楚歌,漸漸步“無用之地”後塵。
所以,後來的千古名臣范仲淹以更加委婉之詞勸李元昊熄了稱帝之心:“塞垣之下,逾三十年,有耕無戰。禾黍雲合,甲冑塵委,養生送死,各終天年。使蕃漢之民,同堯、舜之俗……”
家國安寧是求來的嗎?
結果,可想而知。
於是,王安石變法。
兜兜轉轉一大圈,靡費豈止萬億?
可是,太多太多弊端,積重難返,既得利益階層、一層套一層。
譬如馬政,亦為其三。
澶淵之盟十年以後,趙宋戰馬充足。
但毀於向敏中三疏。
“今國家馬數倍多,望廣令出賣。”
“國家監牧馬數萬,比先朝倍多,廣費芻粟。若令髃牧司度數出賣,散於民間,緩急取之,猶外廄耳。”
“近歲邊陲徹警,兵革頓銷。然諸軍戰馬尚未減數,頗煩經費,望加裁損。”
所以,趙宋、西夏因李元昊稱帝爆發戰爭時,趙宋君臣赫然發現:左藏庫、內藏庫錢累億萬、貫朽而不可校,卻無戰馬可買。
……
景德四年,八月十五日,《皇宋日報》再發中秋特刊。
頭條是一首中秋賀詞。
“一輪秋影轉金波,飛鏡又重磨。把酒問姮娥:被白髮,欺人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