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那張曾經生動的臉上依然帶笑,卻漸漸凝滯。雙臂依然執著,卻漸漸僵硬。
吧唧吧唧聲,一刀一刀砍在人心坎上,產房內外,哭成一片。
祈福僧道口中經文悄然轉變,由今生赴來生。
趙恆隔窗泣立,彷彿置身人群的孤魂野鬼。
姜氏輕輕掰開郭氏環抱的雙臂。
乳孃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
沉沉死氣中,有嘹亮綻放。
“哇哇哇哇!”
悲傷在,未來也在。
……
深夜,柔儀殿。
愁雲慘淡,嗚咽不絕。
故人音容笑貌仍在趙恆耳邊迴盪:“娘娘想將大姐兒養在嘉善坊劉緯宅。”
前來柔儀殿致祭的嬪妃、女官無不錯愕。
美人劉氏、才人楊氏在郭氏待產期間,就已代為署理後宮,處事井井有條,此時卻不發一聲。
趙恆無聲一嘆,步入寢殿,靜靜看著那張熟睡的小臉,許久,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了上去,心中湧起九分疼愛,還有一分夾雜遺憾的厭惡……
他淚流滿面,捫心自問:朕錯在這一分厭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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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景宗躡手躡腳來:“已是子時末,官家保重身體。”
趙恆不捨起身,步出柔儀殿才問:“醫官院、太醫局會診可有結果?”
張景宗語若蚊吶:“窒息太久……易生心恙。”
“就在柔儀殿歇。”趙恆忽又轉身,“去問問劉緯,可願大姐兒在劉宅寄養。”
……
五更鼓響,會通門緩緩開啟。
四架馬車先進後出,又停在內東門,劉緯匆匆登上第二輛車。
乳孃三人,眾星拱月般懷抱一襁褓,露出來的那張小臉過於蒼白。
另有一婦人不言不語的落寞萬福。
劉緯愁上加愁:“姜宮正?”
姜氏奉上一紙契約:“妾身姜氏。”
劉緯欲言又止,一聲“得罪”從乳孃懷裡接過孩子端詳。
姜氏淡淡的道:“劉書記若嫌人多,大可送妾身去開聖尼寺。”
“殿下有乳名了?”劉緯自顧自的道,“就叫念念吧,念念不忘,必有絕響,都能有個念想。”
……
劉宅育嬰設施比比皆是,可惜一直閒置,眾女育子心經始終停留在理論上,既忐忑又興奮。
劉嬌已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少女,再住在書廊盡頭就有些不合時宜,劉緯趁機讓她搬進北院正房,改由姜氏和乳母入住,剩下的四名宮女則在耳房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