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緯再度站上風口浪尖,沒敢跟在朝參官後面湊熱鬧,東華門鼓響才出門,卻被錢易夫婦堵在了門口。
錢易是吳越王錢倧次子,也是錢惟演堂兄,以貢舉入仕,本是雍熙二年梁顥榜乙酉科進士,但在殿試時,內出三題、半日即就,快得不像話,似在譏諷江北無才。
趙光義震怒,以其輕浮為由,特旨罷黜。
錢易知恥而後勇,於鹹平二年再應殿試,列一甲第二,可他又一次令世人瞠目結舌,上疏譏諷科舉不公。
這次惹怒的是趙恆,榜眼變探花,第二變第三,通判蘄州。
劉緯既心虛又無奈,之所以影射錢易,就是因為錢易名頭夠響,還是無數落第舉子心目中的神!而且遠在千里之外的蘄州……
劉緯也有藉口,“千”和“錢”僅是諧音而已,可錢易妻盛氏那張臉白的發光,近乎基因突變,甚於白種人,恰恰應了“千白氏”那個化名,巧的不能再巧。
劉緯態度十分端正,低三下四的請了錢易夫婦回宅奉茶。
滿子路正在前院徘徊,幸災樂禍:“不會是債主上門了吧?隨侍駕前,誰敢給你臉色看?”
劉緯再陪不是:“兩位勿怪,他早年受了些不公,心智不太正常。”
一直沒給劉緯好臉色的錢易忽然開口:“文使?”
滿子路罵罵咧咧的避向南院:“文什麼死?某少正卯是也!”
劉緯心裡就是咯噔一聲,滿子路竟被人叫破了身份?連忙遮掩:“錢丞認錯人了,我家少管事自從妻兒離世,心智就忽好忽壞。”
錢易的反應印證了劉緯猜想,他在嘴裡不服輸似的嘮叨半句:“有妻兒……”
盛氏尷尬笑道:“拙夫性子孤僻,劉書記勿怪。”
劉緯拉來楊信威陪坐,又賠了不是,才入內更衣,“錢丞、錢夫人容在下自辯,就不是孤僻之人。”
楊信威在泉州呆了將近兩年,待人接物方面已登堂入室,也知道天不亮登門絕對是不速之客,姿態放的很低,不斷陪小心。
錢易不好再端著,吭吭唧唧的應著。
“姐姐醒了嗎?”劉緯先喚崔蘭珠去陪盛氏,又跑去敲洪澄房門。
“別這麼叫,妾身本來就沒睡好。”洪澄以照顧洪澈為名,每日早出晚歸,被光教院的千頭萬緒壓得喘不過氣。
“會稽錢易是不是拜訪過大人?”劉緯問。
“誰是你大人?再胡說揍你!”洪澄張牙舞爪的開了門,“這麼快就找上門了?”
“還真來過?怪不得天不亮就在門口堵著,我這是跟雍熙二年乙酉科進士五行相剋啊,一個兩個的全都要打要殺。”劉緯拿著梳子在洪澄頭上忙活。
“梳頭就梳頭,再亂摸,真揍你!”洪澄對著銅鏡揮了揮拳頭,“我爹說錢易出身高貴,才華橫溢,若論輕狂,無人可出其左右。”
“你去陪盛氏,我把錢易穩住。”劉緯道。
“盛氏?錢易攜妻登門?”洪澄笑的直不起腰,“不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嗎?怎麼這副表情?”
“如果錢易抓著不放,光教院將來可能入不敷出。”劉緯道。
“是叫千白氏?婦道人家,誰會心甘情願的對號入座?”洪澄問。
“一言難盡,差點把眼睛刺瞎,你去見見就知道了,記得扮可憐、博同情。”劉緯道出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