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恆於心不忍,一個勁的和稀泥,勉勉強強將就著。
正月十四,趙恆、郭氏冒風雪幸慈恩寺,百官隨行,重臣惟寇準缺席。
百官第一次對慈恩寺刮目相看,是拜與不拜這個問題的圓滿解決,而不是當初贊寧敷衍趙匡胤那一套。
一面三尺寬、九尺長的銅鏡豎在佛像前、香爐後,鏡內是實影,鏡後為虛影,君神授從未這麼形象的展現過。
趙恆很滿意,臉也不是一般的紅。
銅鏡撤去,百官逐次入殿禮拜,無不腹誹劉緯、施護、周文質、浚儀石家無恥無下限,硬生生的把沒錢、寒酸做成了“惟我獨尊”、“萬佛朝宗”,不僅將馬屁拍到了天上,還將石保興那副鍾馗送子觀音懷裡的孩子充滿期待,親眼見到夜夜所夢時,還是沒能忍住淚雨滂沱,耳邊彷彿有“娘抱我”之聲縈繞。
侍從、親近重又退回中庭,留下廖廖十餘人,非僧即孺。
許久。
郭氏止住淚水,移步許願池,自宮女奉上的玉盤裡拈起一枚銀珠,帶著些許錯愕看向許願柱那隻新加蓮碗。
胡氏侷促不安:“請娘娘賜珠,蓮柱僅是點綴,入池心意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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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和藹笑道:“夫人有心。”
話音尚未落地,一陣風便卷著飛雪將蓮碗吹落。
趙恆以下無不詫異。
劉緯半張著嘴,汗如雨下。
郭氏忽然憶起壽昌那夜遭遇,再次看向觀音像懷裡那個伸手要抱的孩子,一邊喃喃自語“佑兒想娘了”,一邊抽出髮簪擲向許願柱。
一道優美曲線穿越風雪,直入柱心。
現場氣氛明顯一鬆。
趙恆輕贊:“娘娘這投壺手法,朕都自愧不如。”
郭氏接過玉盤,含淚微笑:“陛下也試試,求個新喜。”
趙恆拈起一枚銀珠,煞有其事的對著許願柱比劃了兩下,卻只正中柱體,濺起一朵水花。
他自嘲一笑,若無其事的再拈一枚。
然後是第三枚、第四枚……
許願池周圍,個個將頭深垂。
胡氏、施護、惟淨、周文質、張景宗不約而同的把視線投向始作俑者劉緯,彷彿在問有沒有備案。
其實,劉緯才是最緊張的那個人,他之所以費盡心思請趙恆幸慈恩寺,不是單純的給浚儀石家一個交待,而是為慈恩醫院打下無比堅實的基礎,結果趙恆顏面掃地,種種規劃還能提嗎……
郭氏的安慰蒼白無力:“陛下莫急,心意入池即可。”
趙恆羞而不怒,再度自嘲:“能不急嗎?朕昨日還練了小半個時辰。”
一枚又一枚……
玉盤漸空,那可是七七四十九枚,再投下去就得換銅錢了。
“臣請陛下不要再為難許願柱了。”劉緯只能硬著頭皮上前,信口開河,“陛下與天齊,佛亦不敢受禮,區區一許願柱怎敢受陛下舉手投足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