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緯心領神會,這是在說當初他往王世隆頭上扣的那頂帽子。
趙元傑好學,很可能看了些不該看的書,有了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並付諸於行。
然而,馬翰從此毫無音訊,直到馬忠攜妻帶子登門,金銀細軟大小十箱,另有衣物半車。
劉緯大吃一驚,難道是那些書的來歷有問題?
馬忠一問三不知,只說是馬翰九月底來信交待,十日無音即往劉宅寄居。
劉緯一邊遣人去接馬翰妻及其子女,一邊入宮打探訊息。他不覺得刻意迴避有什麼不對,就連向來與寇準不對付的王欽若、都不願在趙恆面前提及的事,他有什麼資格參與?否則伸手拉馬翰一把的人都沒有。
當初入讀龍圖閣,杜鎬就曾再三交待,天文閣禁止出入。固然是因循舊章,但與趙匡胤、趙光義的尷尬處境也脫不了干係,輪到趙恆又多出個“金匱”之約,所以更重讖候、佔書、遁甲、氣神、卜筮等禁書。
劉緯找上衛紹欽,直接用房砸:“恭喜都知即將履職西京,我在西京還有座宅子,可有榮幸迎接都知光臨?”
“馬翰那當家衙內去了你家?”衛紹欽似笑非笑,“不是常伴官家左右嗎?何不多問一句?”
劉緯狡辯:“有家有業,置身事外,無可厚非,都知身在其中,避無可避。”
衛紹欽冷笑:“又沒人限制他出入,指不定就是在行苦肉計,專為拉人下水。”
劉緯道:“下官心甘情願,都知是不是就等這句話?”
衛紹欽不屑一顧:“你想多了,是官家於心不忍,而馬翰瞻前顧後。”
劉緯反唇相譏:“都知算無遺策,所以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官家仁厚,但我老了,陪不了多久,能把壽昌公主殿下留在宮中也算是一份孝道。”衛紹欽幽幽一嘆,“其實官家很喜歡你的擔待,去吧,一切盡在秦翰掌握之中。”
但開寶寺永安禪院的馬翰卻無半點樂觀,往日花白已成銀白,強拉劉緯登頂福勝木塔,一吐心中鬱悶,且言出無忌:“趙元傑涉足卜筮、巫言、祝詛一事鐵證如山,但官家不問,只關心禁書來歷、去向。那主事之人名趙諫,實為京畿浪蕩子,平素不學,橫行鄉里,京師有宅不用,常住洛陽人家,不僅引勳貴、百官、中使自保,似乎還和趙元佐有點關聯。像不像趙元僖妻妾爭鋒舊事翻版?衛紹欽想我決斷,我哪敢?”
劉緯實為督促而來,並不關心事實:“不宜再拖,契丹賀承天節來使十一月抵京。當初王繼恩、李昌齡、胡旦事敗,不也牽連眾多?官家遂詔中外臣僚與其交結及通書疏者、一切不問。”
“不一樣!”馬翰哭喪著臉道,“今已牽扯兩參官三十餘人,以張耆為首,這可是官家潛邸舊人,也是我頂頭上司。還有樞密直學士、兵部郎中邊肅,與馮拯交好。兩浙轉運使陳象輿,同趙昌言交好,算是王旦同路人。再加上洛陽人家背後的寇準,囊盡中書,我若貿然行事,哪裡會有活路?”
劉緯瞠目結舌:“兄長遲遲不動,是想趙諫聞風而逃?”
馬翰點頭:“我還特地知會過張耆,想等趙諫出京再一了百了,誰知趙諫一直紋絲不動。”
“怕是捏著這些人的把柄,有恃無恐,出京反而沒了保障。”劉緯若有所思道,“京師有宅不用,會不會就是把柄所在?”
馬翰意動:“請旨?”
劉緯啐道:“不是浪蕩子嗎?還請旨?”
馬翰汗顏:“趙諫宅位於外城西,家大業大,也是曹州鄉會所在,沒一指揮鎮不住場面,百人以上調動必須有外城鈐轄手書。”
劉緯再不想跟著提心吊膽,也想試試衛紹欽所言可信度,“我去找秦翰,兄長把人手卡在一百人以下,瞞著張耆,萬一撲空就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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