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河東、河北於契丹?
回師東京自稱兒皇帝?
他王超比王繼忠更該死,陛下憐惜王繼忠,下官絕無二話。陛下憐惜王超,下官不敢苟同,下官恥與禽獸不如之輩同殿為臣!”
王欽若向來謹慎,哪受得了這種程度的直白,連連擺手:“軍國大事,不可臆測。”
劉緯問:“誰敢說他們與契丹沒默契?學士敢?”
王欽若也動了真火:“證據呢?王超乃陣前一線大員,怎能以默契二字定罪?他日再起兵戈,緣邊將帥豈不是人人自危?”
“證據?貸而不誅,大義不明。私而忘公,大法不立。請學士先問軍法,護駕大軍逾期四十四日,斬而不赦!”劉緯反問,“河北軍民屍骨未寒,不是證據?殺一人可勸全軍,不是證據?學士想要紙面證據也有,命定州、鎮州行營都指揮使以上疏陳詞,道明逾期緣由、界定責任。”
“你怎麼就不明白陛下苦心?斬王超固然可勸全軍,但若有此前車之鑑,逾期不至者,何不陣前投敵?”王欽若苦口婆心。
“軍國大事,自有中書、樞密院權衡,下官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劉緯擲地有聲,“但陛下不予河北父老公道,下官生受民脂民膏、責無旁貸,惟死而已。”
……
王欽若根本就沒想過能將劉緯勸服,盡人事而已,回崇政殿覆命時,又見登聞鼓院來報,河北特奏名進士及諸科近百人正在登聞鼓院陳情:請天子為河北父老張目。
趙恆怒不可遏,召來藍繼宗,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呵斥。
藍繼忠戰戰兢兢說明始末。
早在劉緯第一次上疏時,以範昭、張存為首的河北士子就動過赴登聞鼓院陳情念頭,最終未能付諸於行動,因為有人擔心陳情一事會讓劉緯遭池魚之殃。
但劉緯自晉州歸來當日,立刻馬不停蹄的奉上第二疏,且言辭激進直白,處處可見斬、誅之意,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範昭、張存等人再無半點猶豫,振臂一呼,應者如雲,最終串連人數高達四百,全是在京等待赴任的河北特奏名進士及諸科及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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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昭、張存好說歹說才將人數控制在百人以內,並向開封府報備過。
趙恆騎虎難下,遂詢王超一事軍中輿情。
藍繼忠一五一十道來。
王超人望如今僅限於定州、鎮州、高陽關三路行營,無驚無險的遊蕩兩個多月,該吃吃,該喝喝,該賞賞,戰損多是行軍意外,誰不喜歡?
德清軍、天雄軍、通利軍、瀛州等地軍民卻是恨意滔天,定州、鎮州、高陽關三路行營十餘萬大軍本是河北定海神針,就算他王超什麼事都不做,僅僅只是駐紮在契丹北歸途中,契丹便沒膽子肆無忌憚的攻城陷地,死傷哪會如此慘重?
其實,京畿馳援河北的禁軍最恨王超,包括高瓊、石保吉。如果不是盟約達成,王超所部很可能在澶州攻守兩敗俱傷時抵達戰場。往好處想是搶功,往壞處想是居心叵測,趙光義兩次北伐期間均有類似舉動發生。
趙恆非但不引以為戒,反而認為王超僅是平庸,用其忠心即可。
誰都不願點破,特別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時。
至於……民間輿情。
藍繼宗答以四字:誤君誤國。
趙恆不置可否,先往劉緯頭上套了根緊箍咒,命右諫議大夫、權三司使丁謂視其所學,並察其平日所與遊者。
丁謂遂責以諄諄教誨:“三司事千頭萬緒,我暫時顧不上你,官家許你以童子之身參預軍國大事,已是古今未有之創舉,閒言碎語,數不勝數。有錯可改,無則加勉,但不能讓官家難做,莫要辜負這份寵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