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緯道:“侄兒有愧,未能……”
李四娘突然信誓旦旦:“我以後不會再揍你了,爹爹說你在他房前跪了一天一夜,他才答應。”
劉緯差點無言以對:“呃……多謝四娘寬宏大量。”
李四娘這才紅著臉轉身離去,跑了兩步,又回頭拽走李三娘。
閻氏也紅了臉,“你叔父行事向來霸道,其實沒什麼惡意,也沒針對誰。”
劉緯口是心非:“侄兒明白。”
兩人其實沒什麼話說,一盞茶盡,閻氏見劉緯並無反悔之心,便說起正事:“你叔父給你留了幾箱東西,好像是歷年表奏,就在書房,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僅是歷年表奏,還有貼黃草稿、每戰總結、界外地理描述、爭端埋怨之語等等,雜亂無章,主次不明,側重難分,若非站在歷史高度,絕對看的人一頭霧水,劉緯卻因此不知歲月。
“你還要進宮?”李昭亮匆匆尋來。
“可能吧,中使剛才沒交待。”劉緯依依不捨。
“快走,快走。”李昭亮心急火燎。
“那這些……”劉緯欲言又止。
“明日給你送過去,還有幾箱要不要?”李昭亮直接動手拉扯。
“兄長不看?”劉緯就是一喜。
“我現在哪有時間忙這些?太亂了,你整理好再送回來。”李昭亮一點也不見外的攬著劉緯肩膀,“不能讓官家久等,我四歲就開始出入禁中,有不懂的儘管來問,不是外人。”
……
滿城燈火通明,顯赫於青天白日之下的皇城卻是寥寥無幾,中書一盞、樞密院一盞、翰林學士院一盞、通進銀臺司一盞、皇城司一盞。
內東門不常置,惟天子夜出深宮之時,掌燈於幄殿。
當值翰林學士李宗諤倒趨出殿,門外一半大少年搶先作揖。
李宗諤心中迷霧頓時化雨:半夜興師動眾只為這半大少年?
他微微一頷首,退至耳房廊下望月興嘆,但那些許不快忽然又不翼而飛。
張景宗灰頭土臉的步了後塵,強顏歡笑道:“官家心情不錯,學士要不要來杯熱茶暖暖身子?”
李宗諤忽有所悟:難怪宋太初執意求去,這對師徒若是一鎮中書、一寵君前,豈不是隔絕內外?
趙恆感慨更多。
眼前的半大少年已脫胎換骨,那抱於胸前的雙手滿是凍瘡、痂痕,那微微低垂的臉上黑紫交錯、遍佈滄桑,惟獨雙眸韶華依舊,清澈更勝往昔,且深不見底。
趙恆嚥下嘴邊那句“卿一路辛苦”,招了招手道:“快過來,坐下說話。”
劉緯避開繡凳,於御案左側屈膝跪坐:“陛下賦予信任,王學士直面詰難,孫鈐轄居中策應,何知州勇於擔當,周高品不計譭譽,臣苦在奔走,無功可居,不敢就坐。”
趙恆促狹笑道:“許卿以勤補拙,耶律隆運就是韓德讓吧?其孫陪嫁可否?”
劉緯大驚:“臣以為萬萬不可!”
趙恆殮去笑意:“何故?”
劉緯一語驚醒夢中人:“自從他韓德讓呱呱落地,無時無刻不在證明如何心向契丹,漢人血統不值一錢。反觀契丹耶律氏,無時無刻不在證明身為北中國的正統性,無時無刻不在強調與漢人血統一脈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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