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繼忠搖頭:“臣那時已入我北朝,但南朝天子口諭會在通進銀臺司錄目留底,這一點做不得假,至於別的,臣未親見,不敢猜測。”
蕭綽告誡:“假死一事我契丹亦屢見不鮮,無須大驚小怪,別把他當作一般童子即可,陛下應該關心國是。”
耶律隆緒微微臉熱:“議和一事可有眉目?”
韓杞道:“錢絹似乎可以商量,但曹利用不願提及關南歸屬。”
耶律隆緒又問:“王卿以為呢?”
王繼忠道:“臣覺得不棄地應是南朝底線。”
耶律隆緒嘆道:“沒能一戰而下,朕也不指望一拍即合,請韓卿、王卿竭盡全力,遲則生變,就以……相國以為應以幾日為限?”
韓德讓道:“兩日之內,必無後顧之憂。”
蕭綽未做任何表示,溫言勉勵幾句便讓王韓二人告退,而後心灰意冷道:“三軍不可奪志,蕭達攬死的太不是時候。”
耶律隆緒忽然問:“娘娘,王超所部有些古怪,日行十里,甚至不到,是不是……是不是……”
“每城必先勸降,陛下又不是不知道?我契丹若是勢如破竹,自然不缺暗中輸款者,如今……願意作壁上觀便算報有善意。”蕭綽冷笑,“正是因為他王超龜速前行,才得以保全,他若是日行三十里,孤立刻回頭吃掉他,說不定能逼南朝皇帝放棄關南。”
韓德讓搖頭:“應是老臣失誤,王超雖斬我契丹勸降使,不代表他未看信,四十日始終如一,不是誠意是什麼?”
“相國莫要妄自菲薄,即便王超以龜速輸款,不斬監軍,不易旗幟,孤能信他?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孤寧可與南朝皇帝議和,也不願二十萬契丹男兒身在不測之中。”蕭綽又道,“陛下怎麼關心起王超?不會是那童子提過吧?”
“他懷疑王超和我契丹早就有默契。”耶律隆緒道。
“人小,操的心倒不小。”蕭綽厲聲告誡,“孤希望以仁義禮智信治國,但不是以仁義禮智信治君。陛下莫要我忘了契丹為什麼能在中原腹地同南朝皇帝議和,不是仁義禮智信,更不是詩詞,而是手中刀箭和座下良駒。少年天成、文采斐然又怎麼了?還不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同他講什麼道理?比什麼詩詞?陛下拔劍,且看他如何信口雌黃!”
劉緯全然不知耶律隆緒因為自己被蕭綽罵得狗血淋頭,迷迷糊糊的同曹利用等人打過招呼,得知一切順利,心安理得睡去,次日一大早又被耶律隆緒單獨請去晨食。
耶律隆緒沒臉提詩詞回賜一事,也沒臉提刀恐嚇,但又對劉緯充滿好奇,以斡魯朵演示射御之術耀武揚威。
劉緯先驚歎後嫌棄:“他們效忠於誰?北朝皇帝陛下?北朝太后娘娘?不對!他們不應該效忠於某人,而應該僅效忠於某種制度,北朝已傳六代,他們身為北朝皇帝近衛,可有定鼎之功?”
耶律隆緒立刻有了拔刀衝動。
契丹除了第一代君主耶律阿保機之外,第二、三、四代君主均死於非命。
第二代君主耶律德光因為母親述律後支援,越過長兄耶律倍登基,之後死在中原。
第三代君主、耶律倍之子耶律阮戰勝叔叔耶律李胡登基,仍死於內訌,為耶律察割所殺。
隨後,耶律璟誅殺耶律察割登基,為第四代君主,卻又在黑山之變中為親近斡魯朵所殺。
於是,耶律賢被推舉為第五代君主,之後雖然病死,但其妻蕭綽臨朝,嚴格來說仍是第五代君主在朝,魔咒仍未走到盡頭。
……
耶律隆緒感同身受,卻又不得不承認劉緯說的很有道理。
劉緯見實話實說比蠱惑有用,立刻反其道而行之,大肆抨擊契丹各項短處,包括但不限於衣食住行軍,嚇得曹利用求爺爺告奶奶的叮囑大半夜。
於是,劉緯第三天又開始讚美耶律隆緒有容人之量、納諫之能,並好奇為什麼一直沒人出來幫腔。
耶律隆緒猙獰畢露:“死了,誰讓他們亂說話?”
劉緯這下安靜了,卻又在午宴時爆發。
曹利用一行人不見了!
耶律隆緒奉上誓約文字,並得意洋洋的表示,接受曹利用年二十萬絹、十萬兩銀的提議,但劉緯必須暫時留在行帳。
劉緯徹底爆發,衝進蕭綽寢帳質問:“北朝太后娘娘只想苟安一時?而不是生生世世?”
蕭綽問:“此話怎講?”
劉緯請蕭綽揮退所有人之後,咬牙切齒的蹦出兩字:“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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