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奭不以為意的笑道:“奉禮郎是恨我等無能?護不住你的周全?”
劉緯冷冷看著以周文質為首的一眾內侍:“下官是想請諸位中貴人清楚職責所在,不要越俎代庖!更不要翫忽職守。”
“還算無間,沒有的事。”孫奭起身離去,“請殿下更衣,第二堂課不許再走神。”
周文質一行人簇擁趙佑前往偏殿更衣,並未像平時那樣招呼劉緯同去。
“劉卿快來。”趙佑突然回頭,“今日點心都是你愛吃的。”
“諾!”劉緯心滿意足,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盧守勳真就拿劉緯束手無策,還不敢去崇政殿引援,捨近求遠的奔柔儀殿。
郭氏氣不打一處來,卻是衝著盧守勳去的:“他想講什麼就講好了,決定不了他講什麼?還決定不了誰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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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守勳倉皇告退。
郭氏誅心之言緊追而去:“莫要再讓本宮失望!”
可盧守勳哪有膽子請孫奭出資善堂?就是那記注官,他也請不動。
郭氏對這種情況已有意料,宮正姜氏攜宮女二人,抵達資善堂。
宮制,妃嬪、宮女不出會通門,隨扈天子除外,如需外出必奉皇后懿旨方能成行。
孫奭以下紛紛避走,把士人節操扔在九霄雲外。
姜氏無視他人離開,惟獨攔住孫奭:“孫侍讀海涵,娘娘聽聞殿下使小性子,衝撞諸位教授,特命妾身前來照看。”
孫奭執意要走:“殿下敦厚,待屬官極善。”
“奉禮郎有意試講啟蒙之法,聽說侍讀已然允許。”姜氏綿裡藏針,“妾身既然來了,也想見識見識,還請侍讀做個見證。”
孫奭暗道“晦氣”,守在殿門處,避瓜田李下之嫌。
劉緯則是輕鬆上陣,少了說書、記室等人,說起話來反而更無顧忌,笑對盧守勳、周文質等人慾語還休的表情,先拿孫奭開涮:“君子之心,天青日白,昭昭可見,何懼人觀?”
就連趙佑都知道在說孫奭,並行注目禮。
孫奭臉紅脖子粗,一邊搬椅坐在殿門處,一邊反唇相譏:“奉禮郎不要賣關子,說不定我會改變主意。”
“禮多人不怪,侍讀反著來。”雖然面前聽眾僅七人,劉緯卻是像回到石磨村,熱忱依舊,揮灑自如,“從一介白衣的稚嫩童子,到陛下親賜進士及第,我準備了三年,得以登堂入室,很了不起?其實不然。
韓公昌黎曾言: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雖有名馬,祗辱於奴隸人之手,駢死於槽櫪之間,不以千里稱也。
玉不琢不成器,苦於無人琢。
我本頑石,承蒙陛下擢於微未,方不至於泯然於眾。
再有三十天,我十歲整。
憑什麼能在孫侍讀這樣的當世大儒面前妄言蒙學?妄言傳教?
常言說得好:學以致用。
但才疏學淺,談何學問?
至聖先師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師。
我雖不才,也有長處。
六歲拉扯二歲幼妹,七歲拉扯一歲從弟,衣食住行用,樣樣親力親為,如今她們健健康康,知書達禮。
從而使我已明白一個道理:未曾清貧難成人。
所以今日,殿下當我是臣子,孫侍讀當我是同僚,盧殿頭、周高品當我是讀書人,姜宮正既然洗耳恭聽,想必也認可在下這個亦師亦友的伴讀身份。
諸位認知雖不盡相同,卻有一樣不謀而合,並沒有把我當童子看。
所以,我能站在這裡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