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衛紹欽啐道,“你馬指揮祖上有福、運道無雙?稀裡糊塗就能抓住向敏中把柄?”
“真是湊巧。”馬翰小心翼翼的看了衛紹欽一眼,神色很是古怪,“奉禮郎從不討論具體某人某事,只是模稜兩可的指出好幾種可能,談了兩個時辰,像是什麼都說了,又像是什麼都沒說。卑職入職皇城司三十年,過手罪人上千,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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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紹欽揮手打斷,“偷偷摸摸的由後門進,大搖大擺的從前門出,是怕步向敏中後塵?”
馬翰嘴硬道:“卑職起初覺得私下接觸是有些忌諱,後來又覺得奉禮郎十歲未滿,最起碼也要等下一個十年才能參與政事……”
“柴氏去敲登聞鼓了?”衛紹欽不耐煩道,“馬指揮只顧自己快活,沒想過官家金口在先?沒想過如何收場?老夫沒那個本事去擔待!”
馬翰扭扭捏捏道:“卑職心裡其實已有章程,如果都知覺得可行,再上奏陛下。”
衛紹欽不置可否,冷笑不語。
馬翰又道:“以洪湛宅成交價為基準,低於市價八成者,必須補齊印、契錢,至於差價……半數補償苦主、半數入內庫,以懲其助長權貴妄心之舉。”
衛紹欽沉吟片刻方問:“馬指揮能一毛不拔?”
馬翰頓時一振,“如若上奏,則以市價為基準,低於八成置宅者,且家中奴僕多於十人,罰沒兩成,再加上洪湛宅成交價和市價之差,能有四成罰沒供皇城司同仁分潤。”
衛紹欽沒了嘲諷的心思,現在已經不是某一個人的對錯,細細揣摩片刻,領馬翰叩闕崇政殿。
趙恆心情欠佳。
通進銀臺司的每日奏疏入宮時間相同,除非是急遞、要事才會破例,但田錫急呈奏疏與此全然不沾,倒是有個人名特別刺眼。
“洪湛!”
還是王旦和王欽若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處處爭鋒相對的人同時提起。
趙恆心中五味雜陳。
政事堂一團和氣絕對是皇權旁落前兆,所以才會有王欽若破格提拔。這樣的兩個對手,毫不忌諱的同時為洪湛求恩旨,又是為什麼?
想當初,趙恆為了應對內憂外患,火線提拔知制舉的王旦改知樞密院事,從而引發“制舉弊案”,又藉此案將王旦岳父、時任御史中丞趙昌言遠貶。無論是故意為之,還是無意為之。初登帝位的趙恆收穫最大,不僅彰顯權威,也讓朝堂愈加穩固,平衡隱隱可見。
趙昌言一點也不冤枉,為人臣者,揣摩君心是必修課,試圖阻攔這種平衡的誕生,註定沒有好下場。他和王旦這對翁婿,也不可能一掌言事、一參政事。
所以,王欽若代表南人鉗制北方士林的構想必須實現。洪湛遂為殃及池魚者,但在大局面前,不值一提。
因而,趙恆心中有愧,輕聲自嘲:“都是好人,就朕刻薄?”
這時,衛紹欽請見,又一次奉上糟心事。
“皇城司第三指揮連夜偵緝疑似巫蠱事,一莊宅牙人供認,向敏中近日違詔賤易薛惟吉故宅……”
“啪!”脾氣好不代表沒脾氣,奏疏散落一地。趙恆噌的一下站起來,兩眼瞬間佈滿血絲,沉聲喝道:“屬實?”
滿殿匍匐,內侍宮女齊聲告罪。
衛紹欽緊盯地面,汗流浹背:“回陛下,事關宰臣,馬翰已將一干人證盡數鎖拿,奴婢也是剛剛知道此事。”
趙恆怒氣更甚,寒聲問:“巫蠱?誰?”
衛紹欽匍匐道:“回陛下,恩科進士劉緯與六宅使王世隆競購嘉善坊洪湛宅,因此衝突。
劉緯訟王家半價置宅,如同強盜。
王家管事和廂吏則指劉緯妖言惑眾,構陷國戚。
劉緯遂以為,既非強盜事,便是巫蠱之術愚弄人心。”
趙恆若有所思的看著腳下:“又是洪湛?”
張景宗連忙跪行數步,拾起奏疏高奉。
趙恆挑出王旦、王欽若的奏疏扔在衛紹欽面前,怒氣不減:“好好看看!”
衛紹欽剛剛抬起的膝蓋又狠狠落下,邊看邊埋怨四位新任宰執全上不得檯面,而後乾淨利落的伏地待罪:“奴婢失察,馬翰全程跟進,請陛下準其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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