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說,也有可能真是巫蠱之術迷惑賣家心智?”馬翰痛心疾首,“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但凡這朗朗乾坤有一絲不公,都是皇城司失職,我等豈能讓那疑涉巫蠱者逍遙法外?天子腳下,容不得半點疏忽!”
無人出聲附和,不是一臉匪夷所思,就是活見鬼的表情。
馬翰氣勢大漲,“這等邪術環伺皇城,我心難安。今夜必須水落石出,一定要將拿妖人捉拿歸案。”
“馬指揮……”
“馬指揮三思!”
“最好先問問衛都知。”
“夜深了,人員調動會驚動宮裡。”
眾人大為驚恐,七嘴八舌的上前勸阻。
“稍安勿躁,今夜只是取證,明日請旨拿人。”馬翰斬釘截鐵道,“一都、二都、三都以左一廂、左二廂、右一廂為單位,凡在冊莊宅牙人,一一登門鞫訊,從至道三年算起,凡莊宅成交價低於市價八成的,一律登記造冊。”
“萬萬不可!”
“會犯眾怒!”
“指揮慎重啊!”
……
“砰!”馬翰再次拍案,“諸位是在為自家鳴不平?冠在案,頭在頸,想要的儘管來拿。”
喧囂落幕,一地難堪。
馬翰猙獰笑道:“醜話說在前面,哪一都落後,我就奏請該都赴雄州替換五指揮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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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噤若寒蟬,卻又輕鬆許多,馬翰還是那個馬翰,絕不是鬼上身。
“告訴那些莊宅牙人,瞞報者以同謀論。”馬翰冷冷巡視左右,待諾聲群起,嘴角又泛幾許不屑,“四都巡察,五都留守行刑。擾民者,笞三十,赴河北公幹。喝一碗水、收一錢都不行,老子正想找人陪葬,不怕事大!”
皇城司所屬親從官、親事官家世清白,但在入職最初,需要五人以上作保。外出察訪的吏卒不可避免的將訊息擴散,另外四指揮、左右金吾街司、軍巡院幾乎在同一時間得知:馬翰似乎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大到能把內城新舊權貴全裝進去,要麼……就是瘋掉了。
負責內城治安的鄧永遷很快親自登門,滿腔怒氣也在那一刻不翼而飛。
馬翰已換上一身喪服,披頭散髮的盤坐在院內,肩上還搭著一條三尺白綾。
光腳不怕穿鞋,死豬不怕開水燙。
鄧永遷氣勢為之一黯,直來直去:“馬指揮到底要幹什麼?”
“見過鈐轄。”馬翰彬彬有禮且極其平靜道,“下官徹查坊間巫蠱事,關係重大,牽連眾多,壓力也不會小,為了不連累家人、袍澤……提早準備一下。”
鄧永遷鼻子一酸,險些溼了眼眶,好在及時憶起馬翰平素為人,定了定心神再問:“馬指揮到底想幹什麼?”
“鈐轄也是來逼下官的?”馬翰手握白綾打結,“千古艱難唯一死……”
留守吏卒頓時紅了眼,同仇敵愾的看向鄧永遷,彷彿下一刻就是殺父仇人。
鄧永遷連忙放低身段,“馬指揮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馬翰眼前一亮,“請鈐轄賜教。”
鄧永遷微微一滯,拂袖而去。
身後親隨出門後小聲提醒:“馬翰背後有人。”
鄧永遷點了點頭,尋思:平時做鬼,今夜為人,背後沒人指點才怪,會不會是勳貴們越來越放肆,宮裡那位欲藉此事敲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