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京師父老好客,禮部、太常禮院的官人兢兢業業,進宮也能感到春天般的溫暖,像衛都知這樣慈祥的老人家,童子是第一次遇見,三生有幸啊……”劉緯大發感慨。
藍繼宗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刻薄寡恩的衛紹欽何時好客過?這是在反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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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劉緯又道。
“小郎君直說無妨。”藍繼宗暗道好險,果然有不過。
“陛下剛剛準了童子所求?”劉緯問。
“尚輦局處置之後,她就可以出宮,最多三天。”藍繼宗鬆了一口氣。
“三天?萬一那位姐姐過於自責,夜裡上吊怎麼辦?陛下開恩明明是好事……”一陣匆匆腳步聲打斷劉緯。
“是呂相公。”藍繼宗拉著劉緯躬身肅立於水廊左側,靜靜等候兩抬無篷椅轎經過。
“有勞。”片刻之後,一蒼邁老者斜臥椅轎,左手抓著頸間毳衣,微微一點頭,帶著兩聲咳嗽遠去。
“送今日崇政殿失儀掌扇到內東門。”藍繼宗搶在劉緯繼續嘮叨前吩咐隨扈小黃門。
“多謝藍押班成全,童子感恩不盡。”劉緯飛快深揖,追著藍繼宗躲避的腳步喋喋不休,“並非童子得寸進尺,若那位掌扇姐姐沒好結果,他日童子再受欺負,誰願打抱不平?”
“小郎君記掛我們這些可憐人,是她的福氣。”藍繼宗一不小心,就說了句實話。
“童子也是可憐人,正好跟掌扇姐姐相依為命。”劉緯幽幽輕嘆,“東京居,大不易,劉家寡弱十餘口,想找個安身之地更是難上加難,不知開封府店宅務的公房競賣會不會便宜點?”
總算來了個正常點的話題,藍繼宗饒有興致的問:“小郎君帶了多少財貨?”
“還有百十貫。”劉緯見藍繼宗臉色瞬間崩塌,連忙又道,“童子能書,詩詞也能換點財貨,陛下再給些賞賜,就差不多了吧?”
“小郎君有所不知,京師店宅務並不歸開封府管,而是三司戶部,公房競賣也是三司戶部在主持,別人插不上手。”藍繼宗本不想解釋的這麼清楚,可眼前的孩子不止年齡小,心眼似乎也特別小,總有長大成人的一天,更別說現在已經是有仇不過夜、當場兌現,不管那種放真暈還是假暈,這輩子已經提前走完了……
“首善之都,氣象萬千,求一寄身之所,何其之難?他日童子因貧返鄉,藍押班可否送上一程?”劉緯已然明白藍繼宗的意思,百十貫就不要想著買房了,走後門也不行……
藍繼宗乾笑兩聲不願再搭話,從來沒覺得宮裡的路會這麼難走,只想儘快把童子送出宮,再也不見。
還好,內東門不遠,另有不安人。
萬德隆、張承志耷拉著頭,與幾位詞臣的吐沫星子交鋒。
“幾位學士等著考校童子?”劉緯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臉已經丟盡,不差這點輕狂,“請!”
幾位詞臣本以為呂蒙正剛進去,童子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就逮著兩禮官發發牢騷,哪裡料到這就碰上了?又不願真跟一童子計較,高下姑且不論,只要對上便已輸了一大半。再者,童子口才是真不錯,那指鹿為馬的本事,似乎能比肩昔日趙高,种放可是躺著出去的。於是乎,紛紛打著不知所謂的哈哈,掩面而去。
劉緯欲蓋彌彰的解釋:“藍押班見笑,並非童子輕狂,童子為了今日試對,已有好幾篇詩詞腹稿成形,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藍繼宗不好多說什麼,也是哈哈兩聲的敷衍著。
“這麼早就出來了?”萬德隆全然不顧自己又冷又餓又委屈的現狀。
“應該更早的,衣裳可能有點緊,君前失儀,一想到會連累主事和檢討,當時真不想活了。”劉緯生平第一次甩鍋。
萬德隆和張承志已聽過添油加醋的版本,一個勁的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兩大一小毫無廉恥的互相客套著,儼然三根官場老油條,惹來路人頻頻側目。
藍繼宗實在看不下去了:“二位和小郎君都沒錯,錯在宮中灑掃盡職盡責,殿無塵埃。”
萬德隆、張承志見藍繼宗拉下臉,立刻偃旗息鼓,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
“藍押班字字珠璣,童子受教。”劉緯細細一品,再次顛倒黑白,“內廷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塵,外朝才不敢尸位素餐,此錯可使宇內澄清,童子代天下蒼生謝過。”
藍繼宗無言以對之際,魂飛天外:聽說以祥瑞試祥瑞這餿主意出自張景宗,不會倒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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