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百男子繃著臉道:“隔空千里,裝神弄鬼,真假難辨,詭名冒佔不是不可能?老子把家底全掏空了,能不慎重?還不是想你們這位叔父更加名副其實?這孩子有點古怪……”
少年正是石康孫,他問:“哪裡古怪?異則為妖?”
石保興以酒為墨,寫了一個字,“男生女相,極似一人。”
“官家潛邸那位?”石康孫眉頭緊皺,“印有那位貴人的畫冊,不是鹹平元年就禁燬了嗎?”
“你娘妝櫃裡還藏著一本。”石保興恬不知恥的點點頭:“老子說呢,丁謂那幫南人比猴還精,怎麼會把這種好事讓給宋太初,原來是怕正主不高興。”
石康孫目瞪口呆,好一會才道:“孩兒沒留意,會有這麼巧?”
“那些畫師貪財不假,筆下確實九分功。”石保興道,“無須巧,只需像。等你到了爹這份上就會明白,人一旦上年紀,會為一些虛無縹緲的希望,傾盡全力。”
石康孫淚目:“是孩兒無能,累爹爹拖著病體來回操勞。”
“胡說什麼?這大半年可沒犯病。”石保興道,“老子為什麼坐在這裡?是因為你們這位小叔父所作預判一一應驗,老子擔心是有人躲在背後指點。”
石康孫扭扭捏捏道:“稱叔父太過,我在夷陵跟緯哥兒平輩相交,用不著放低身段。”
“老子說什麼就是什麼。”石保興自吹自擂,“老子這些年做過虧本的買賣?讓寇準破財,是成全你二叔。跟夷陵那孩子論親,是為了你們將來。”
石康孫不服氣:“天妒英才,他要是夭折了呢?”
石保興隨即暴怒:“非要氣死老子?那些石炭怎麼辦?你們三兄弟吃了?”
另一邊,王贄好奇裴家怎麼會和劉緯有了交集,還是三兄弟齊迎這種大禮,拉著裴德昌三兄弟溫言勉勵,得知那幅“國士無雙”的輓聯。
王贄尷尬不已,前些天還在勸劉緯要有朝氣,沒想到朝氣早就送給了裴家,還是“史筆無私鑄佞臣”這等重話。
誰是佞臣?宰相和翰林學士等顯要清貴?
王贄覺得自己可能捅了馬蜂窩,恍惚之間,一家僕飛奔而至,直挺挺的跪在泥水中。
一封加急奏疏直入通進銀臺司,荊湖北路轉運使王贄自請去職、守孝三年。
“可。”趙恆情緒有點低落,“人間最痛是死別。”
“還有一封奏疏。”張景宗輕聲道。
“王贄家人都在京師?”趙恆邊看邊問。
“淳化四年出蜀。”張景宗博聞強記。
“王贄有心,丁憂期間,俸祿和職事錢照舊。”趙恆揚了揚手中奏疏,“夷陵那位把宅子什麼的都賣了,錢留在夷陵縣衙扶危濟困,就一個要求,救急不救窮,每四年一補。”
“陛下治國有方,四海歸心。”張景宗道。
“朕有點不敢見他。”趙恆唾面自乾。
張景宗一頭冷汗,祥瑞變成笑話,鐵定遺臭萬年。
“朕不知怎麼考他,剛進京,觀資聖閣有感,又賦詩一首。”趙恆輕拍御案。
“這……這不是好事嗎?”張景宗問。
“那孩子通讀《周禮》、《儀禮》、《禮記》、《通禮》、《孝經》等禮書,已經開始重新斷句註疏,有意湊九書,去蕪存菁,納為一禮。”趙恆滿嘴苦澀,“王贄考校那孩子一下午,言已所學不及其五分之一。朕考什麼?難不成……試策?試論?”
其實,趙恆最擔心的是殿試賜詩環節,這可是一場註定千古流傳的君臣試對,誰把誰比下去,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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