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緯並未因僧人暫退而偃旗息鼓,又讓林憲傑去縣衙求見知縣,奉上宋太初和丁謂的名刺之後,告:大量無度牒僧人在夷陵遊蕩。
知縣心不甘、情不願的命衙役查證,還真揪出幾名僧侍、無度牒且在役籍,想不殺雞儆猴都不行。
劉緯之所以讓林憲傑去跟知縣打交道,固然是因為無人可用,也有警告的意思在裡面。
如果地方對假借僧藉逃役現象視若無睹,浚儀石家絕不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石磨村老弱婦孺也動了起來,謝絕一切僧人探訪,若不聽勸,則以“非禮”回應。
田間地頭勞作的身影,同樣眼觀四路,遇見僧人探頭探腦,立刻揚鋤半道截之。
劉緯心頭忐忑真不是一點半點,自宋開國以來,士大夫參佛悟道,並無太大不妥,權當修身養性。
但僧道想要走上仕途,幾乎不可能,淳化三年那場科舉是唯一例外。
僧道想要入朝為官,惟有屈就左右街僧(道)錄司名下的那些虛銜,俸祿僅停留在紙面上,只有在朝享郊祀時,才會有錢帛賜下。
但溫飽絕對不成問題,不納稅賦,不服徭役,還有寺田和香油錢進賬。度牒亦值百貫,等於普通百姓三十年不吃不喝的積蓄。
錢嗎?紅塵內外誰不愛?
因而,轉世遠比佛骨更有吸引力,再加上神童之名佐證,想不轟動都不行,供個活人肯定比指骨有看頭,還怕沒人施捨香油錢?
一點瓜葛都不能有,避而不見為上。
劉緯和劉慈搶奶時,不再避著小蘭、小慧,從來不知保密為何物的峒蠻少女立刻把訊息傳了出去。
和尚沒上門,麻煩先到。
李耆長神神秘秘的提來一食盒,裡面是一大碗乳汁。
劉緯早料到可能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陪著笑臉婉拒,說了不少好話,找了不少理由。
李耆長很快去而復返,還帶來一抱著嬰兒的小婦人,正是其幼子新婦。
劉緯險些崩潰,半大孩子難道不用講究男女之防?老子已經長大了……
小婦人忐忑有,羞澀有,更多的卻是與有榮焉。
劉緯再度婉拒,一邊作揖,一邊陪不是,堅決不肯就範。
小婦人臉上羞紅褪去,轉而向蒼白靠近,柳葉眉劇抖,幾滴晶瑩在眸內飛快翻滾。
林憲傑受了好幾個月的言語蹂躪,見縫插針的和稀泥:“小娘子也是一番好意,郎君莫要節外生枝。”
李耆長下不來臺,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劉緯只得陪著小心請小婦人進裡屋施“乳”,並改以嫂嫂相稱。
小婦人這才重拾羞澀,邊走邊同懷中嬰兒嘀咕:“乖啊……莫哭,叔叔吃完你再吃。”
劉緯等房門掩上,才又跟李耆長訴苦:“李翁如此行事,嫂嫂以後怎麼做人?”
李耆長老神在在:“緯哥兒想多了,幼無丁口之分,行冠禮怎麼著也要等到十二歲,還有三年時間”
劉緯索性開啟天窗說亮話:“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李翁會不知道?權宜之計,何必當真?”
李耆長吹鬍子瞪眼:“緯哥兒出息了,看不上鄉里鄉親。”
劉緯為之氣結,好一會兒才道:“這樣下去,我以後哪有臉見人?”
李耆長一口應下:“緯哥兒放心,誰再敢胡來,先過老朽這一關,正好有些忌口……”
劉緯無語,總不能互比誰更不要臉吧?
不一會兒,素娘一臉幽怨的端出碗乳汁,小婦人則畏畏縮縮的躲在門後。
劉緯一飲而盡,打了個奶嗝道:“有點撐,還是吸方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