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前制,十里一亭,三十里一驛。
又因時局所迫,於牙道另設遞鋪,每二十五里置一遞,軍卒十二人。
兩者相輔相成,側重點略有不同。
驛站兼供官員、舉子、路人食宿。
遞鋪則不然。
其卒稱鋪兵,多為丁壯,搖鈴入遞,限時限責,晝夜不停。
遞鋪又有步遞、馬遞之分。
一般文書入步遞,日行二百里。
賊盜文書入馬遞,日行三百里。
軍機入馬遞,日行四百里,又謂急腳遞。
赦降入馬遞,日行五百里。
遞卒逾期、遺失、洩密、脫逃,笞、杖、徒、流、死不等。
開封、夷陵相距千餘里,文書往來多在七天左右。
戴朝宗趴在床上寫了封家書來,心急火燎躍然於紙上,半點思念之情都未提及,字裡行間全是催促,並放言:《聖僧西遊記》聲名大振,男女老幼,競相傳看,京師為之紙貴。
劉緯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聖僧西遊記》勝在題材新穎,卻又是白話小說第一次出現,做不到人人喜歡。
現有近二十萬字,想要版刻發行,至少需要三年時間。
所以,現有版本均為手抄,閱讀方式多為傳閱,根本普及不了這麼快。
但劉緯又相信戴朝宗看在錢的份上,不至於信口開河。
那就是有人抄書,且規模較大。
京師抄書價,萬字百錢,一天也就是兩萬字,約為一卷,兩百錢左右。
但一卷版刻書才六十錢,僅為手抄本三分之一不到,供人娛樂而已,誰會吃飽了沒事幹……
石康孫!
劉緯心慌不已:石家會不會因為急於脫身,行禍水東引之事?
沒錯!
石康孫正咬牙切齒的幹著這事,對字跡要求很低,便於辨認即可,來源不限,婦人童子抄寫也收,並提供紙張筆墨,甚至是場所。
京師之所以紙貴,不是因為缺紙,而是落魄士子更喜歡去抄來錢快、要求不高、新奇有趣、通俗易懂的《聖僧西遊記》,其他手抄本也就少人問津。
於是,抄書價蹭蹭蹭往上漲。
士子既以抄書為生,平日裡自然混跡市井,《聖僧西遊記》中,那些層出不窮的妙語也就飛快融入生活,坊間熱度始終不減。
“吃俺老孫一棒”有如雨後春筍,洞徹勾欄瓦舍。
寺院香火同樣因此暴增,知客僧無數次被信眾詢問:法相宗何在?
始作俑者,溫仲舒、開寶天清等寺高僧,全被石康孫的操作驚呆了。
玄奘指骨是否為佛骨,尚未定論,輪迴轉世之身就又出現。
這已不是簡單的是非問題。
宋律:造妖書妖言者,絞。傳以惑眾者,亦如之。託稱佛法,因肆妖言,妄談休咎,專行誑惑,諸如此類,法實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