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就是伺機再反。
甚至編出順口溜:有終,有終,為其送終。
雷有終像是成天坐在火盆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落到和前任一樣的流放下場,遂以母親老病為由,自請還京侍奉,並上疏力陳善待巴蜀百姓的迫切性。
宋太初由此登頂巴蜀,與其往來密切的劉緯自然水漲船高。
知縣離開劉宅之前,逮著戴朝宗敲打:“令尊是淳化三年進士,也是上一任夷陵父母官,並非勳貴門客,道不同不相為謀,小郎君當謹言慎行。”
戴朝宗如喪考妣,這話要是傳到戴國貞耳朵裡,不脫一層皮才怪。
劉緯沒空安慰戴朝宗,開始構思石保興小傳。
戴朝宗在一旁發呆,好一會才憋出句:“我錯了。”
劉緯語重心長道:“知縣極其不易,異地為官,知一縣大小民政事,四年一任,任滿即轉。種種限制,無非一個防字,這是針對讀書人的。勳貴世家所受鉗制更嚴厲,就拿浚儀石家來說,今上可以容忍他們作為勳貴、將門存在,甚至是胡作非為,卻不能容忍他們佔了讀書人的位置,廟堂諸公想法類似。作為開國功臣之後,永無上進機會,何其不公?偶爾犯點錯,有什麼大不了的?大多數人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死豬也就不怕開水燙,你和他們不一樣。”
戴朝宗見劉緯肯搭理自己,頓時來了精神,“這些話就不能早說?”
劉緯沒好氣道:“早說有用?現在說也沒見你聽,非要逼著父母官耳提面命。”
“哎!”戴朝宗患得患失,“這次虧大了,石康孫那幾片金葉子花得太值,我聽人說,那些不是佛骨,是玄奘法師遺骸,應該不犯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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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劉緯把毛筆扔在條案上,“狗改不了吃屎,又出去了?”
“就隔兩堵牆,用的著出去?躺在床上都能聽見人直念阿彌陀佛。”戴朝宗心馳神往,“相國寺知道嗎?比夷陵城大好幾倍,那兒的和尚……肥的流油,正店、典行、食鋪什麼都摻和,如果把玄奘法師遺骸迎至相國寺供奉,換十間鋪子肯定沒問題……”
劉緯無力的擺擺手,“滾!”
戴朝宗呲牙:“這裡是我家,往哪兒滾?”
劉緯笑了,“我在琢磨石保興小傳,早點寫好,你早點回去。如若不然,石康孫會讓那幾片金葉子打水漂?街坊們的遭遇你要視而不見?”
戴朝宗無奈起身,秋後螞蚱似的越過門檻。
劉緯又道:“你要是真沒心思讀書,回去跟叔父、叔母商量商量,我這裡有一門穩賺不賠的買賣。”
戴朝宗志向高遠,頭也不回的道:“先登進士榜,再行貨殖事,才不會被人欺負。”
次日。
夷陵喧囂依舊,在州縣兩級主官的有意推動下,愈演愈烈。
試場周圍土牆重新加固、補缺,並運來木料改建山門,生怕別人不知道玄奘遺骸曾在這裡安放。
還有鄉鄰在試場周圍置起簡陋香案,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家人安康。
石康孫再次來訪劉宅時,腳步有些飄忽。峽州地方擺明了要把帽子死死扣在石家頭上,以輿論形成既成事實,當這股風至京師,千夫必有所指。
劉緯以專心作傳為由,閉門謝客。
石康孫接連碰壁,心似明鏡:世人講究循規蹈矩,肆無忌憚的行事,讀書人深以為恥。
這樣的經歷,曾在京師無數次上演。
石康孫還是有些意興闌珊,畢竟頭一回被八歲童子所不恥。
他沒心思再同坊民斤斤計較,不只是撤狀,還給受傷坊民送去湯藥錢。
劉緯確實想盡快粉飾出一篇好文章送走這群瘟神。
但石保興並無大書特書的地方,身為兄長,地位卻遠不如胞弟石保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