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場喧囂依舊。
楊信威只是來關心發生了什麼事,根本不在意林憲傑的解釋,一聲不吭的牽狗離開。
這個時代多以木為牆梁、茅草為頂,如果發生火災,絕不是一家一戶的事,不來看看,心怎能安?
楊信威越是漠不關心,石康孫越是覺得丟人。
林憲傑的解釋很接地氣:聽客棧掌櫃說這兒的香火靈驗,特來禮拜。
事實上,破廟裡的那幾尊香爐早就不知所蹤,發解試祭拜至聖先師都是另尋、另請。
捱揍的三名男子並無過錯,鋪頭可以證明他們是遠安學子,想在寺裡沾沾靈氣,二月初便到了,隔壁的劉緯怕他們凍著,還讓楊信威送來兩床被褥。
其中一人是遠安主薄內侄,弄清石康孫的來頭,立刻偃旗息鼓,再也不嚷嚷要報官了。
石康孫羞刀難入鞘,一心想將狼狽掩飾過去,繞著兩口破缸轉圈找話:“這就是劉小郎君練就的那兩口墨缸?應該是黑色吧?”
一學子怏怏不樂道:“我們來的晚,缸裡的墨早被人帶走了,這是我們來後添滿的。”
另一捱揍學子苦中作樂:“還有人喝。”
石康孫笑了,滿滿優越感:“這些個讀書人啊,斯文掃地,光想著奪墨沾光,就沒想過把這兩口破缸換了?給佛祖換口好缸?來人啊,把這兩口破缸的水倒了,天明送兩口好缸過來。”
石家下人手腳麻利的忙碌起來,還不忘給自家少爺捧場。
“少爺仁義。”
“少爺從小就有慧根。”
“打著燈籠都找不出第二個。”
“等等!”林憲傑突然湊到半傾破缸底部,藉著火光細細端詳,“大唐護國興教寺。”
石康孫有點懵:“什麼意思?”
林憲傑一邊俯身去看另一口缸,一邊小聲提醒:“《聖僧西遊記》”
石康孫脫口而出:“玄奘!”
更夫、鋪頭均是一臉茫然,不知“玄奘”何意。
鼻青臉腫的三個學子卻聽懂了,暫時忘掉傷痛,湊過去看熱鬧。
“是三臧法師。”
“前唐國師。”
“夷陵怎麼會和玄奘法師扯上關係?”
林憲傑拉著石康孫往黑暗處走了幾步,附耳道:“缸下面似乎埋的有東西。”
石康孫喜憂參半,覺得自己剛剛可能失言了,再想讓人散去,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果不其然,石家下人想要禮送眾人離開,沒人願走。
那鋪頭反而振臂一呼,又招來十餘名街坊,穩壓石家眾人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