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郎君還沒醒,就在隔壁。”林憲傑勉強忍住笑。
“錢還在,我贏了?”石康孫甩了甩頭,兩婢女立刻上前捏頸揉肩。
“戴小郎君是自己走回去的。”林憲傑笑道,“還說千里勞頓,就當是送給大家的差遣錢。”
“小王八蛋倒是會現學做人,怕拿了錢,把他沉江?”石康孫沒好氣道,“戴家有人追上來?”
“沒有,應該是夫人那邊出力了。”林憲傑道。
“先休息,過了午時,如果戴家還不來接人,我們就上路。”石康孫又躺下了。
“我去會一會戴小郎君?”林憲傑略顯遲疑。
“丟不起那個人。”石康孫無力的揮揮手。
果不其然,直至午時中,戴家都沒人追上來,一行人順水南下。
戴朝宗既慶幸又失落,這麼大一個人不見了,父母的反應是不是太平淡?
他拉著石康孫訴苦,暢想各種寵妾滅妻、庶出代嫡的橋段,繼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在了石康孫衣袖上。
石康孫似乎成了罪魁禍首,不想搭理,卻又無處可躲,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動手的心思,拉來林憲傑做擋箭牌。
戴朝宗還真就纏上林憲傑,同石康孫胡說八道,多多少少會有一點忐忑,對上林憲傑則完全沒這種顧慮。
林憲傑只堅持了一天,便想跳入滔滔江水,求個耳根清淨。
戴朝宗又把目光投向別處,旅途未過半,船上已是遍地叔伯。
他還是回頭找上了石康孫,也沒放過那兩個婢女,姐姐前、姐姐後的喊個不停,“康孫兄”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兄長”。
石康孫被折騰的沒脾氣,某天戴朝宗突然話少,還會心癢難耐。
一行人抵達夷陵時,已是二月二十三日黃昏。
戴朝宗化作脫籠之鳥,一邊飛奔,一邊哭喊:“緯哥兒、嬌嬌妹妹,我回來了。”
石康孫待親隨同遞鋪交驗清楚,才借了匹老馬跟上去。
城還是那座城,汗流浹背的戴朝宗卻無衣錦還鄉之感,還在為石康孫胯下老馬擔心,千萬別摔壞了,不然……錢找誰要?
楊信威老早就聽見有人呼喊,正在門前張望。一半大少年張開雙臂從拐角衝了出來,看清那張常年與死人相伴的臉之後,猛一躬腰避開,兔子似的竄進宅門,嘴裡嗚咽道:“旦叔,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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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信威前前後後見過戴朝宗十餘次,當然認識夷陵前衙內,但這千里迢迢的,怎麼會招呼沒打一個就來了?
滴答……滴答……
“嗯?”石康孫縱身下馬,韁繩自然而然的遞在楊信威手裡,頗為矜持的點點頭,徑直步入宅門。
“這位……”楊信威正要伸手阻攔,石家僕人接二連三的追了過來,一擁而上,自報家門。
“浚儀石家請見劉小郎君。”
楊信威有點懵,“浚儀石家”在他耳裡和左鄰右舍並無二致。
“我家郎君是武威郡王嫡孫。”林憲傑氣喘吁吁來,緊追石康孫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