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露如實說出,用語稍微婉轉,但兩根紅線,只提了凡女那一根。她手上那根沒用,便按下不表,說出來恐增加倆人距離。“其他事沒有的,陛下治下有方,離天二十日,一切如常。”
“你做得很好。叔父……”潤玉點頭,手指拂過杯沿。
如蔥根的手指覆上來,鄺露說:“身體要緊,您勿太過憂慮。”有萬千天官分憂,還有她——
後話沒說出來,潤玉神色轉冷,抽手呵斥:“你這是做什麼。越來越不想樣子。”
他目光坦然,一剎那,彷彿回到八十天前那片雲上。她驚覺他和方潤玉的區別。他們是同一個,又不是同一個,她那一刻已經出於本能地止住了手,八十天不見,竟因人間回憶佔據上風,把這點不同忽略。
她羞赧,又苦澀,倉促起身:“若無事,鄺露告退。”
潤玉沒有阻止,看她翩然遠去。她側過臉前,一副委屈的表情,步子倒是決絕。耳上長墜一顫一顫,末尾像是白珠,光線微茫。
一些記憶飄來,潤玉手指扣桌。這只是他萬年回憶中的一點,轉念便能消散。
靈力在體內遊走,沒有任何阻礙,他確實不需要多一天。潤玉坐了會,回床榻歇息,閉上眼睛,那顆晦暗地珠子卻斷斷續續地在腦海裡晃了一晚。
翌日,他處理完政務,讓月下仙人到璇璣宮。
由於鄺露沒勸住,緣機把勸天帝閉關的使命交給他。她千叮萬囑讓他正經,沒想到狐貍一脫離她的視線,就面帶調侃地見了天帝。
“陛下搬到這來,想來我的紅線是靈驗了。”
那根紅線,牽了一半被解開,要靈也靈不到他身上。潤玉道:“叔父別一來就岔話題。我無意娶親,叔父不要再打主意。”
他難得喚他叔父,月下仙人不免怔住。但後一句,分明在質疑他拉紅線的水平。
月老不滿,跟他改了稱呼:“二侄兒何必嘴硬,你要不是心動,何必來璇璣宮回憶從前。我看你那樣子,就知你想借和小錦覓的往事壓抑自己。”
潤玉被戳中心事,道:“我已發誓……”
“發誓,發生麼誓。勸君憐取眼前人,人不能靠誓言過一輩子。”況且那誓言,是他一個人定的,並非兩廂情願哩。
潤玉欲反駁,月下仙人道:“你就從了小鄺露。”
“與鄺露何幹?”
“……”月下仙人說,“你這就沒意思,你倆都被老夫紅線捆在一起。”
潤玉驚訝,再次打斷:“鄺露有紅線?難道沒有凡女那根?”
“有兩根啊。”月下仙人滿不在乎地擺手,“凡女那根我解了,小鄺露那根我留給她。”
不對,潤玉語氣不對,小鄺露那根,不會是沒用吧?可是潤玉修為已高於他,他沒法探查天帝身上是否有紅線。靈識偷偷摸過去,被一道無形屏障打回。
月下仙人“哎呦”一聲,無意瞄見潤玉臉色。好久不見這麼喜怒形色的天帝,神情複雜,嘴唇緊抿,喜、驚與怒雜糅。
“完了,好像闖禍了。”月老心說。
作者有話要說: 天宮篇,簡稱狗血篇,我愛酸爽,暴風揉臉。
大家追更辛苦啦,我最近估計都這個時間,2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