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這裡!”
素來行事沉穩的陳天風不禁高撥出聲。見得吳康松如約趕回,方才的胡思亂想渾然沒了蹤影。這段時間的追殺,折磨的不止是那個孩子,更是自己二人的心。
良心,道義,恩情,忠心……
現在終於結束了。
吳康松沒有回話,只是淋著雨,一步一步,慢慢的,從遠處走來。
“師兄,你怎麼了?”
陳天風跑了過去,卻見吳康松面如死灰,衣服濕透,也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氣色古怪,精神衰敗,氣血卻頗為旺盛。就像是一個油盡燈枯的老人模樣,偏偏帶著年輕人那昂揚的氣血。
難道師兄走火入魔了?
吳康松就是不答話,眼神木訥,空洞,一眼望去,令人心寒。
“師兄,你到底怎麼了,你可不要嚇我!華山現在就剩咱們這麼幾個人,你還這幅模樣,我……”
連番的擔驚受怕,一大把年紀的陳天風,竟然欲語凝噎。從小一起長大,這麼多年的感情,師兄卻忽然如同行將就木的廢人一般。
“師弟。你哭什麼。百多歲的人了,怎麼越活越多愁善感了。”
吳康松聽著陳天風在一旁自言自語,眼神有了焦點,氣色有了變化。
這一刻,素來沉穩的陳天風,與想來嫉惡如仇脾氣火爆的吳康松,華山有名的二人組,竟是有如完全反過來一般。
“師兄,你……”
“都結束了。一切到此為止了。生又何歡死又何苦。說不準七師叔現在過得還挺開心呢……不知道來日到了地下,七師叔是否會責備與我呢……”
當年一戰堪稱絕響。現今很少再有人,敢於拼卻性命,拋棄一切,只為劍道,一決雌雄。
華老七是笑著死的。
陳天風明白吳康松的意思。
但自己二人還是來了。
“師兄什麼話,這一次追殺,你我二人一同前來。真要這麼說,我也有責任。”陳天風現在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什麼事不對。師兄似乎有什麼事瞞著自己。可是看師兄如今的狀態,實在不好多問。
難道這兩日,師兄找到那孩子了?
難道師兄殺了他了?
吳康松搖搖頭,低落的轉過身。
“師弟,走吧。回家了。這一次,可真是累人啊……”
陳天風看著吳康松的背影,帶著某種歇斯底裡的解脫,卻又萬念如灰。
魁梧的身影,就這麼迎著細雨,幾乎消失在眼中。
……
山後的農民仍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只是幾個農民埋怨著不知那裡的野獸,壓壞了自家的田地。
江湖上仍舊紛紛擾擾。身在其中,飄飄揚揚,身不由己。反倒不如江湖之外來得自由自在。
廟堂之上對於此事自然是不知曉的。揚州沿海,每天掀起多少波瀾,一朵小浪花,不知會帶來什麼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