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佳仰面朝天,漂浮在冰冷的葉尼塞河面上。她望著天空的皎潔明月,思念著孫赫,和他講的關於明月相思的中國故事。
漸漸地,她感到身體開始麻木起來,有一種無力掙脫,也不想掙脫的感覺。也許,這樣才能擺脫這生無可戀的末世,去天堂見到孫赫吧。
已是夏末秋初,河水溫度低至5c。作為在北極邊緣長大的因紐特人後裔,娜佳從小在家鄉的冰天雪地裡練就了耐寒體質。
所以,她常常無懼冰冷的葉尼塞河,去梳洗一番。起先,是為了不想讓孫赫這個面板細膩的亞洲人,聞到自己身上歐羅巴人濃重的體味。後來,也是為了在骯髒的亂世中,保持一分人類的矜持。
忽然,如果沒有那熟悉的,生硬的,俄語混雜著英語的聲音傳來,她也許真的會沉沒在這片麻木冰冷中。
沒錯,是孫赫的聲音!她起初有點不敢相信,還以為自己被凍出了幻覺。隨著蒙古人的吵鬧聲也變得越來越真切,娜佳開始努力活動僵硬的身軀,往岸邊掙扎遊動。
孫赫四下找不到娜佳,和阿列克謝一起,正氣勢洶洶地用槍托毆打這幾個蒙古人逼供。
蒙古人一臉苦逼地哭喊求饒。透過這幾天還算友好的相處,娜佳似乎也認命,願意隨同他們去那比荒原好的多的溫泉之地。所以,晚上宿營,他們已對娜佳不設防範。
只是,他們也真沒想到娜佳居然會在這麼冷的夜晚去河裡洗澡游泳。
正當孫赫憤怒地要起殺機時,傳來了他魂牽夢縈的喊聲
“sun!sun!arethere?(孫,孫,是你嗎?)”
娜佳等不及擦乾,披散著溼漉漉的秀髮,撲向孫赫。
又是一團躍入懷裡的柔軟,熟悉的感覺讓兩人這麼多天的牽掛與焦慮,瞬間釋然,並潸然淚下。
忽略在場的所有人,兩人熾烈忘情,畫面香豔,卻看得盧西婭和阿列克謝鼻子發酸,看得幾個蒙古人後背發涼。
“寶貝兒,要我殺了他們嗎?”孫赫在娜佳耳邊溫柔地呢喃細語。
娜佳這才回過神來,急忙阻止男友的復仇嗔怒。
“親愛的,雖然他們可惡地把你砸暈,不過他們一直沒有侵犯我,對我和伊萬還不錯。特別是……”
娜佳頓了一下,繼續加重語氣強調,
“他們說有個溫泉之地,就在南面高原腳下,我們跟他們一起去看看吧。”
跟這五個蒙古人一通比劃溝通之後,孫赫等人都有點不敢相信,前方還有這麼一片宜居的溫泉綠洲之地。如果真的溫暖如春,又沒有蝗蟲,豈不是都不用去三峽了!
阿列克謝更是懷疑這幾人是想賴著他們,以求生存,就像自己當初一樣。
巴彥圖勒見他們不是很信,就從自己的布袋裡拿出了幾個土豆,這是他們原本打算開疆闢土,用作種子的。
農科出身的孫赫看到,這幾個土豆都還隱隱透著青皮,顯然是從地裡收成出來沒多久的新鮮貨。如果沒有供暖大棚,在這西伯利亞凍土上是絕對種不出來的。而現在,哪裡還會有供暖大棚的存在!
雖然還心存疑慮,但孫赫已經決定去見識一下,反正也是順路。只要一路上這幾個蒙古人不要出什麼么蛾子就行。
於是,之前還劍拔弩張的兩夥人,摒棄前嫌,友好地結成歸途旅伴,共同向著那片南面綠洲之地前進。
在接下來的幾天行程裡,巴彥圖勒幾人表現得非常友好、合作,並且勤快,跟荒原流浪者明顯不是同一類風格。這也讓孫赫等人更加相信他們來自一個富足,有秩序的團體世界。也對此開始抱有期待。
而巴彥圖勒,則有自己的小算盤。
綠洲之地的人們,在解決了溫飽之後,已不如當初路上結夥時那麼團結互助了。
200多人,在一片百平方公里的狹小空間裡,開始想著怎麼樣多佔地盤。人多力量大,因此,人們開始拉幫結派,形成一個個表面和諧,背地裡明爭暗鬥的小團體。
巴彥圖勒這一夥人來自蒙古東部,本來共有30多人,佔了蒙古族裔的一半。但他和另外八人的離開,一下子折損了近13的力量,令部族其他人很不滿意。
這次他們無功而返,還死了四人,以及一批寶貴的牛羊。雖然帶回的物資可以讓他們免受懲罰,但由於這“背叛”行為,日後他們五人肯定會失去在集體中的原有地位。
既然如此,不如現在拉攏這幾個實力強悍的新人,培養感情,日後也好有個相互照應。
就這樣,兩方人,懷著各自的目的與期待,共同度過了接下來的數個旅途日夜。
他們合作打獵,甚至還試了一下用漁網捕魚。入秋的西伯利亞夜晚更冷,但十個人的篝火晚餐,變得更加豐盛,熱鬧。
跳舞,是蒙古人和俄羅斯人共同的喜好。孫赫和盧西婭也深受感染,每每參加進來,用雜亂的流行舞姿,配合著其他人的民族舞蹈,跳得不亦樂乎。
孫赫的俄語練得越發地道了,娜佳則依然喜歡讓孫赫教漢字。
篝火將每一個人的臉龐映得通紅又溫暖,足以抵禦大自然的寒冷無情。
頭一回,孫赫覺得除三峽大壩之外,前途似乎又多了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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