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十幾只蝗蟲若蟲(幼年期蝗蟲)扎堆一起,啃噬著一截殘斷的梧桐枝幹。
梧桐樹葉早被啃噬一空,枝幹旁一片茂盛水靈的鮮草,卻奇怪地沒有引起若蟲們的注意。它們只是專注而開胃地對堅硬無味的木纖維大快朵頤,不亦樂乎。
孫赫在10米開外,趴在地上,透過長焦鏡頭,靜靜地看著,拍著這一幕。這是他畢業論文的一部分。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這些啃噬樹木的蝗蟲幼體,這吸引了他的興趣。
蝗蟲歷來是以禾本科植物為食的,比如各類禾草,以及源自於禾草的麥、稻、黍、玉米等等,恰好也都是人類的食物。所以被人類列為害蟲。而這些若蟲卻在啃噬難以消化的堅硬的木質纖維!
正值大學畢業季,孫赫打算把這個發現,作為自己畢業論文的主題。為此,他解刨,化驗,dna測序,捕捉飼餵,觀察習性……有一段時間了。
突然,那堆小蝗蟲似乎覺察到有人在偷窺它們,齊刷刷地調轉身體,黑眼珠和長觸角對著孫赫!
孫赫一驚,只見若蟲們又開始膨脹身體,長出了翅膀,顏色也從暗淡的灰褐色,瞬間變成了鮮亮的明黃色,充滿了警告的意味。振翅片刻,蝗蟲們迅速起飛,直向他撲面而來……
孫赫一個激靈,噩夢驚醒,卻見是娜佳在搖醒他<,sun,it'syturn.”娜佳生硬的英語裡,卻透著柔情關愛。
娜佳沒有睡熟,房間的冷意凍醒了她。雖然夏季還未結束,但西伯利亞荒原上的夜晚,依然寒意蕭煞。她想到外面的孫赫可能更冷,就起來出去找他,卻發現孫赫已經靠著牆睡著了。
這種氣溫下可不能露天而睡,一摸他額頭,有點發燙,於是,娜佳趕緊叫醒孫赫,讓他去屋裡,自己來放哨。
迷迷糊糊中的孫赫,以為換崗時間已到,努力朝娜佳笑了一下,就搖搖晃晃地往房屋走去。一進屋,他倒頭便睡,繼續他的蝗蟲夢魘。
不知睡了多久,他醒來時,發現天已大亮!久違的陽光明晃晃地射進殘破的窗戶。
竟然,窗外傳來爽朗的笑聲!孩子的嘻鬧,大人的斥責,夾雜著歡快的俄語交談……這些比陽光更要久違!彷彿此刻不是末日危途,而是公園的日常一角。
這一切仿若隔世,孫赫以為自己還在夢境當中。
交談者中聽到了娜佳的聲音,他放心地走出屋外,明晃晃的陽光刺得他一下子睜不開眼。
娜佳看到他出來了,笑著向他走來,拉著他走到人群裡,嗚哩哇啦一通俄語。
孫赫這才看清楚,對方兩男兩女,確切點說,其中一個是七八歲的小男孩。
娜佳又是夾生英語,又是手勢比劃一陣子,他總算明白了大概
男人和他的兒子,他的姐姐,他的母親,一家人在這裡生活了半年。男孩的媽媽三個月前已經去世。他們從基地裡翻找到的罐頭和軍用口糧也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他們想去打獵,但只有子彈沒有槍。他們還有一輛卡車,幾桶汽油,但想不出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