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射禮之後便是大宴開席。眾人移步到鍾和殿,這裡與早上的氣氛變得不太一樣,兩邊擺著整齊的案几,案几用鮮花裝飾,上面有序地擺放著閃閃發光的酒具食器。殿內張燈結綵,殿外也毫不遜色,上百張案几面朝東方,頭頂上的花燈也是各式各樣美不勝收。
鍾離譽和林華宴坐在最靠近皇后的位置,對面則是鍾離霍,而旁邊是燊志。林華宴看了看四周不由得有點緊張,因為這個位置不就是僅次於皇后的位置了嗎?一舉一動都會被皇上和皇后看在眼裡,這很危險啊!
忽而,一把尖銳的聲音閹人聲喊到:“皇上駕到。”
眾人都紛紛起立,注視著皇位的方向。當鍾離川走出了帷幕,眾人單膝跪下說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鍾離川被皇后和大太監攙扶著出來,緩緩地走到了龍椅上,手一揮說道:“免禮。”
眾人這才站了起來。
“今……咳咳……”鍾離川還沒說一個字就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那大太監趕快給他撫著背,好讓他舒緩下來。而身邊的小太監也遞來了一杯茶水,大太監接過後緩緩地給鍾離川餵了下去,鍾離川這才稍微舒服一點。
林華宴皺著眉,心中暗道:這鐘離川明明在自己成親的時候都還精神奕奕,為什麼短短三個月就有點病入膏肓的感覺呢?自己想給鍾離川號號脈,可是轉念一想,這鐘離川乃一國之君,醫好了好端端,醫不好估計整個宴華林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而且再說……這鐘離川突然病成這樣,並不自然,如果自己貿然出手,那這背後的勢力肯定不會放過自己。還是當作不知道吧,在這宮中自己並不想惹事。
鍾離川喝了幾口茶,本來咳得漲紅的臉才慢慢緩和了下來,清了清喉嚨便說:“我軍大捷歸來,挫其南蠻芝楚銳氣,我實屬歡喜。今夜設宴君臣同樂,毋須多禮。”說著大太監適時地遞上了酒杯,鍾離川舉起酒杯說道:“舉杯敬我大離千秋萬載。”
眾人舉起酒杯齊聲說道:“敬我大離,千秋萬載!”那聲音響徹天際,鍾和殿裡裡外外都餘音不斷。
林華宴想把手中杯酒一飲而盡,沒想到跟前的鐘離譽突然回頭一手把她手裡的酒杯抽走,把空的酒杯塞她手裡,然後一仰頭把本該屬於林華宴的酒一飲而盡。林華宴一臉懵逼,低聲吼道:“你在幹嘛!?”
鍾離譽指了指林華宴,略帶警告地說道:“不能喝酒!”說完就把身轉了回去,繼續看著鍾離川。
“不是???”為什麼啊?憑什麼啊?鍾離譽有毒嗎?如果不是在這宴席之上林華宴估計早就一腳踹他屁股上了。
鍾離川大手一揮說道:“開席吧。”
說著樂師開始奏樂,舞者從殿外進來開始翩翩起舞,可大多數人都沒留意舞者們舞姿只是開始到處敬酒。
林華宴其實也餓了,一開席就在低頭吃。她一邊吃著菜餚,聞到酒壺裡的濃濃酒香真的非常想嘗一口。抬頭準備撒嬌讓鍾離譽給她一點的時候,才發現那鍾離譽一雙眼睛看著前方竟看得失神。
林華宴從來沒見過鍾離譽眼睛裡面的深情與慾望是如此的澎湃。她順著鍾離譽眼睛的方向看去,只見鶯鶯舞者之間,那阮昭昭於領舞的位置一顰一笑尤其勾人,時而半掩朱唇,時而笑眼閃爍,看得讓人心癢難耐。
而最讓林華宴無法呼吸的是阮昭昭頭上那支銀鍍金點翠珊瑚珍珠步搖。那正是她拿到耳墜缺了髮飾那一套飾物中的一件!
她明白了,鍾離譽拿到賞賜之後把步搖拿了起來送給了阮昭昭,而剩下的耳墜才給到了自己!
林華宴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她想否認這個想法,可是那阮昭昭就是最好的人證,那鍾離譽眼中的愛玉就是最好的物證。
她苦笑了一聲,是啊,自己從來就不是鍾離譽愛的人啊。從一開始,鍾離譽就是踩著她的身體去與阮昭昭相愛,她林華宴對於鍾離譽來說從來都是一件工具,與手上弓,足上履根本沒區別。
林華宴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那辛辣衝破她的喉嚨,硬生生地要辣出眼淚,爾後她拍案而起就要往門口走。鍾離譽發現她要離開,馬上也站了起來一個箭步拉住了她的胳膊,低聲說道:“你要去哪?”
林華宴不敢回頭,一回頭鍾離譽便能看見她那因為嫉妒而扭曲的表情。她低聲地吼道:“放手!”
“阿爹還沒離席,你不能走!”鍾離譽也有點惱怒了,他不知道林華宴因何而發爛,只覺得林華宴進宮這麼久連這種基本禮儀都不會實在很難說得過去。這麼想著,抓住林華宴的手也更加緊了。
林華宴被抓得有點痛,一回頭便吼道:“放開!”
席間眾人被這吼聲嚇到,全部人都安靜了下來,連坐於朝堂之上的鐘離川也眯起眼看著這兩人。
林華宴環視了四周,見所有人都定眼看著她便知道自己失禮了。一把甩開鍾離譽的手,提著裙子就往門口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