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不是我姐,我喜歡你!”
他竟然,對溫謹說出了這樣的話。
很早他便知道他和溫謹毫無血緣關系,失去血脈上的關聯,就失去留在溫家的理由,但他不想離開溫謹,索性一直裝作不知,他不知道這種不想離開什麼時候毫無意識地暗自生長,竟萌發成了愛情?
他永遠都忘不掉溫謹那一瞬眼中的難以置信和、絕望,她如同被抽去靈魂,身和心都被他碾成碎片。
“想什麼呢?”溫謹拍拍他的肩,自然地在他旁邊坐下,“老遠就看見你坐這兒發呆。”
“沒。”溫恪扯出個笑,眸光瞥見江時景時笑容越發僵硬。
溫謹察覺到他的不適,替他主動引見,“江時景,你小時候見過的。”
江時景和從前沒多大的變化,褪去了少年的意氣風流,沉穩的氣質取而代之,被他沉靜的眸光注視時,世界的浮華喧囂似乎都為他停駐。
而他則長成了長安少年鮮衣怒馬的模樣。
兩個男人都在不動聲色地打量彼此。溫恪心中更加黯然,跟江時景比,他拿什麼去爭。
“好久不見。”江時景對他微笑頷首。
溫謹不知道溫恪今天怎麼了,她從沒見他這樣魂不守舍。
他們吃的火鍋,期間溫謹不小心沒夾穩一個丸子,掉在身上,熱油還濺到手上,溫恪霎時神魂歸位,忙忙扯了紙巾擦她的手,嘴上不停,“你幾歲了啊,吃飯還老這麼不小心?!”
江時景遞紙巾的手在空中微僵,又面不改色地收回。
被弟弟當面教訓,她不要面子的嗎?便沉了臉,“哎,你給我說話注意點,我是你姐好麼?有你這麼教訓姐姐的?”
替她擦手時,溫恪瞥到她脖子上的紅印,眸光更加黯淡,前幾日他問溫謹的問題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手上擦幹淨了,衣服上還是要收拾一下的,不然怎麼出去見人。
“我去洗手間倒飭一下,你們先吃。”溫謹指指自己領口的油漬,一大片黃色尤為紮眼。
江時景在一旁看著面前兩人的互動,如同局外人,心中已有一個隱約的猜測。
當年溫恪母親跟溫謹父親離異,還是他陪溫謹一起回的江城。而溫恪對溫謹,似乎並不止是簡單的姐弟之情,他看溫謹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到底經歷尚少,還學不會如何掩飾好自己的情緒,加之沖擊過大,破綻隨眼可見,也就溫謹只把他當作弟弟才會渾然不覺。
江時景覺得不可思議,卻又彷彿在情理之中。溫恪年幼失母,本就和溫謹不錯的感情,在缺失母愛後越發升溫,甚至這份感情成為他在溫家的絕大部分情感寄託,濃烈過頭的愛,變成了畸形的願望。
“溫恪。”江時景喊他,“你年紀不小了吧。”
“十九了。”溫恪不知道他突然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那你應該知道,什麼對溫謹好什麼對她不好。有些話,我希望你永遠不要說出來。”江時景眸色淡淡,無任何倚老買老的意圖。
他只是將溫恪視為同他一樣的男人,殘酷而冷漠地說出事實。
“你什麼意思?”溫恪下意識反問。
“你喜歡她。”江時景口吻平靜,彷彿只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心事被揭開,溫恪覺得自己彷彿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難堪又醜陋,便口不擇言,“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講這些東西?你以為這些年讓她難過的是誰?陪著她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