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去了他家。
一路顛簸,溫謹不曾休息過,她睡不著。
見到江時景時,日光剛好從地平線上蔓延開,風吹過她的裙擺,腳踝泛起一絲冷意。
原來又已經秋天了。
原來他們在一起已經一年了。
“秦諾要我離開你,然後她就幫你,她是不是也跟你這麼說?”溫謹此刻的頭腦居然格外清晰。
“嗯,我拒絕了。”江時景神色淡漠,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溫謹,你總是這麼魯莽,永遠都學不會照顧自己。”
屬於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籠罩了她,溫謹抬眼看他,他來得急,下巴上冒出幾根青青的胡茬。
她還記得它紮在她身上是什麼感覺,微微刺痛,還有更多的是癢到骨子裡的酥麻。
凝望他許久,溫謹忽而笑開,“江時景,我們分手吧。”
江時景沒有說話。
於是她又重複一遍,“江時景,我們分手。”
“你說好,好不好?”她不敢看他的表情,更不敢對上他的眼,原來心被自己捏碎是這樣的感覺,不是不能呼吸,而是不敢,每一口氧氣都是刺痛。
江時景搖頭,把她用力攬進懷中,力氣大得似乎要碾碎她的骨頭。
“江時景,我以後再也不要喜歡你了,喜歡你也太辛苦了,追了你那麼多年,又是異地又是異國的,最後還這樣,太累了。”溫謹帶著哭腔,一番話說得斷斷續續,渾身都在發抖。
換做以前,一定想不到最後會是她先推開他。
“溫謹,別哭了。”江時景的聲音似乎依舊平穩,溫謹卻聽得出他的心疼,“再哭妝就花了。”
“你亂講,我明明就沒有化妝。”溫謹還抽抽噎噎地,卻不忘反駁,“妝花了也很好看。”
“是,你一直都很好看。”
“江時景,我很認真的。”溫謹向後退了一步,擦幹眼淚與他對視。
“我真的不會再喜歡你了。”但我依舊愛你。
江時景注視她良久,最後嘴角扯出她熟悉的笑容,清清淺淺,一如往常。
他手摸了摸溫謹的頭,道,“好。”
那一瞬,山洪傾瀉。
溫謹有一瞬開始懷疑,過去的一年是不是都只是她的一場大夢,而此刻,她達到了夢中悲劇的巔峰。
可她知道不是,現實無法峰迴路轉,它只會塵埃落定。
“我要回上海了。”再向後一步,溫謹退出他的懷抱,夜風一吹,別說感受到他的體溫了,她連自己的體溫都感覺不到。
“你別跟著我。”
江時景沉默。
一路她都走得很快,腳步匆忙得甚至慌不擇路,好幾次磕磕絆絆差點摔倒。溫謹悄悄回頭望過,他一直和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上了公交車,江時景和溫謹隔著長長的距離,一個在車頭,一個在車尾。
這是第一趟去往火車站的班車,人並不多。
他們的視線可以毫無阻礙地交彙。
遇上江時景溫謹幹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哭,溫謹現在不想再哭了,沒有用、一切都沒有用,只會讓她自己難受,還會,讓他擔心。
可她忍不住,最後她只能捂著嘴,不讓自己哽咽得太大聲。
有人在她面前蹲下,她對上江時景淡淡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的目光,“溫謹,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