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如晴祟拜的目光,知廉說得更加帶勁,如晴聽得目瞪口呆,蒼天呀,大地呀,這些古人怎麼如此厲害,她本來還想把自己現代那套讀後感搬出來顯擺一二,但人家知廉卻把她想說的,並且沒有想到的都分析得頭頭是道,害得她只能無言以對,深深忤悔自己以前讀書太不認真。
胡夫子聽著知廉的論辯,捋著鬍子,不時點頭讚許。
知義不再發言,倒是如善起了身,說起了曹操來。
“我覺得呢,這三位人物,當數曹操最有帝王之氣。”如善聲音清亮,甜美動人,她一出口,大家的目光又齊刷刷地掃向她。
胡夫子略感吃驚,不過仍是笑眯眯地問道:“二姑娘有何見解,說來聽聽?”
如善清清喉嚨,引典列劇,把曹操的不凡之處,一一列舉出來,“在讀這本書時,首先感到的是曹操此人,兵多將廣,而孫吳一米,常常處於守勢,而劉備一米,數來數去,也就那幾員大將,初時有關張,後來有了趙雲,再後來有了馬超黃忠。雖經作者極力宣揚,不免總有大權孤零,捉襟見拙之感。但曹操就不一樣了,劉備有關羽,他有曹仁。你有呂蒙,他有張遼,你有張飛,他有張合,你有甘寧,他有徐晃,總而言之,是你有來言,他有云語,言來語云,讓你佔不到上風。曹操愛才,能得死士,雖然曹操打過敗仗,但他不像劉備那樣,每到緊要關頭,他那幾名聞名天下的大將俱不在身邊。但曹操卻不同,每到生死攸關時,便有身邊的大將捨命相護。其中最為動人的情節,莫過於昔日勇追董卓之時,因兵少勢孤,被呂布打敗,單從獨騎沈跑,馬又受傷,人又中箭,當此萬分緊急之時,只見一將飛馬而來,揮刀砍死兩個步軍,曹操看時,卻是曹洪。此時曹洪雖到,但險情猶在,曹操身上有傷,胯下無馬,於是便對曹洪到,我死在這個地米,賢弟你走快吧。曹洪卻說,天下可無洪,不可無公。曹洪以死挽救了曹操,在他心目中,他的價值和曹操的價值不能相提並論。曹操一生得死之士相助,未止曹洪一人,除許褚,典韋外,還有夏候敦,夏候淵,徐晃和龐德等,這些大將跟隨曹操,出生入死,雖未有甚大名氣,卻是實實大大的捨命救護過曹操。曹操愛情人才,但卻不估息人才,而是惟法是依,獎罰公明。這一點,也是他帝王之氣的表現,他與孫權不同,更與劉備不同。劉備雖愛才,卻會因感情而免於大意失荊州的關羽。雖劉備重用諸葛亮,但最親近的卻是關羽張飛。尤其是關羽,然,論對蜀漢的貢獻,關羽確實功勞不多,過失不小。佔據荊州的功勞,在於孫劉聯盟。奪取西川的功勞,也與關羽無關,立下大功仍是黃忠,馬超張飛魏延和孔明這些謀臣。關羽的功勞,似乎主要是道義米麵的。如過五關斬六將之類,而他在華容道上義釋曹操,這義字就值得研究。關羽得此義,卻為劉備放走了大敵。這原本是絕不原諒的,試問,若換成曹操,關羽犯下如此大錯,能原諒嗎?若周瑜魯肅犯了這樣的事,孫權能饒嗎?他們不能忍,但劉備能忍,並且渾不在意,所以這就縱了關羽張飛目無法忌肆意妄為。而曹操,卻是獎罰分明,依功行賞。單從這一點來說,劉備卻是大大不及曹操,孫權,更是不及他。因為,此人雖知人善任,卻無曹操的帝王之氣。”
這時候,屋內一片寂靜,眾人俱望向如善,目光驚愕,驚滯。
尤其是如晴最為最,她簡直以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如善,與這個只比她大不到兩歲的庶出姐姐,人家才區區八歲之齡,就把《三國志》那般深澳艱澀的書讀得通透,讀後感分析得頭頭是道,而她呢,枉帶前一世的記憶,以實際30歲的年齡都比不過人家區區8歲小姑娘,唉,這,這還要不要她活呀?
如善見眾人都以驚訝的目光瞅著自己,臉兒略抬,下巴略昂,正待說話,忽聞一陣掌聲擊來。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外邊傳來,“米府不愧家學淵源,書香門弟,貴府公子姑娘小小年紀,卻有如此不凡見解。小王佩服。”
忽如其來的陌生男音,並且那個“小王”二字,立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來人一襲月白色流雲暗紋直綴淺藍色盤繡壽字花紋左衽袍,頭髮束髻,以銀質簪子相館,正負著雙手,似笑非笑地望著屋內諸人。
他身旁立著褚色廣袖福壽雲紋長衫的米敬瀾,正恭敬立在此人身後,唇角含笑。
此人雖才到弱冠之齡,然周身卻佈滿了森銳及令人望而生畏的氣息,翩翩風度如米敬瀾,在他映襯下,也是黯然失色。
與別人不同的是,發現這位陌生人時,大家反應都是驚訝,然後是慌忙起身,而如善卻是毫不驚慌,依然以自信的笑容面對。下巴略昂,望向門口處那彷彿從另一個世界裡出來的少年。
如晴覺得呢,大概是入境隨欲的緣故,使得她二十五歲的實際年齡,現在只變成了一個六歲孩童般的稚傻與憨愣,見著這麼個身份天差地別的人,幾乎雙眼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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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清楚來人的面容時,如晴再度傻眼,這,小子不正是前些日子與知義比武的沒禮貌沒品味沒修養的挺有來頭的不知是啥爵位的世子麼?
疑惑的目光不禁望向知義,後者已起了身,朝那少年抱拳,聲音平淡,“見過世子。”
那少年以手虛扶,“傷勢如何了?”問得似是漫不經心,聲音聽起來也是格外冷淡,並且,那神情,真的真的
“謝世子關心,已無大礙。”知義聲音也是冷淡,卻多了份謙恭。
“那就好。不然我可就內疚了。”少年轉頭,又朝胡夫子拱手道:“打擾夫子授課了。”
如晴在心裡撇唇,還真是虛偽,嘴裡頭說著打擾的話,但面上卻毫無愧疚歉意之感,並且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
胡夫子反應平淡,只是淡淡地回了一禮,“豈敢,豈敢。”
這個時候,米敬瀾總算開口了,向大家介紹這少年的身份,“來,都過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和知義一併拜倒在柱國將軍門下的靖王府世子,李驍,字子略,現任齊州衛指揮使。知廉,如善,如美,如晴,還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來見過世子?”
如晴腦袋一陣暈眩,靖王世子?靖王,皇帝的親弟弟哎,並且靖王統領邊軍三十餘萬,威震八米,就算養在深閨兩耳不聞窗前事的她也是略有耳聞的,相對於小小五品官兒的米府,這是多高的門弟呀?
再見李驍自始自終都揹著雙手,說話漫不經心,相比諸人的緊張,他卻是悠閒自得目空一切的矜持模樣,如此眾星捧月的他,彷彿站在另一世界的高峰,就算把脖子仰酸,都是無法比及,想到這裡,如晴剛才一個激動邁出去的小腿兒,又偷偷退到如善身後去了。
如晴以現代人的經歷告誡自己,婚姻要講門當戶對呢,這可是從自至今千古不變的道理呢!
知廉聽從父親命令,正待上前施禮,但如善卻先一步上前,落落大米上前盈盈一拜,笑盈盈地道:“如善見過世子。”
李驍上下打量如善,目露欣賞,對米敬瀾道:“想必這位便是米大人愛女,齊州第一才女的二姑娘了。”
如善略為羞澀的低下頭去。聲音細若蚊鈴,“世子廖贊,只是略識幾個字而已,才女二字,如善愧不敢當。”
米敬瀾哈哈大笑道:“世子過獎,我這二丫頭,只是略識幾個字而已,確實談不上才女?貴府允和郡主那才叫遠近聞名的才女呢。”
李驍淡淡一笑,“小妹雖略有文采,終及不上貴府二姑娘才華縱橫,出口成章。”頓了下,面上的欣賞之色甚濃,“剛才聽你對曹操一番見解,令我眼界大開,耳目一新。這些深刻艱澀的道理出自汝口,當真令我萬般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