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別,”如晴忙道,“府裡頭又不是沒廚子,娘何必勞累自己?”
“傻孩子,那只是孃的一片心意,你懂嗎?禮輕情義重。”
如晴在心裡扁唇,想說什麼,可看著朱氏柔和的眼,到唇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自己的娘對米府抱著什麼樣的心思,她如何不知,只是覺得自己的娘真的太命苦了。
同樣為人母,朱氏為著如晴能在米底過上好日子,不惜餘力地做著自己覺得該做的事。那邊怡情軒,張氏也是這般打算,只是,如善卻比不得如晴,會任自己的娘差遺。
張氏發現從勁竹院回來的如善一副心不在嫣的模樣,不由問道:“善兒,知義的傷勢怎樣?要緊嗎?”
“那就麼點傷,死不了的。”如善不耐煩地回答,想到剛才在知義那裡也受到同樣的待遇,就不打一處來,又埋怨起自個兒的孃親來,“娘也真是,明知那二人根本就不把咱母子仨人放眼裡,幹嘛還非得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張氏料定自己的女兒又受到冷遇了,暗自咬了銀牙,又重新整了慈愛的面容,“善兒呀,娘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嗎?你日後總得嫁人的,這在婆家能否過得體面,也得靠孃家父兄支撐,米氏一族在官場多有結交,再加上那老虔婆在京中也有不少體面,日後知禮知義兩兄弟,定非池中之物。就算你不喜他們,但這面上,總得和和氣氣吧?乖,聽孃的話,千萬別與他們置氣,這樣對你沒好處的。”
如善鼓著一張粉臉兒,眼睛略為不屑地一撇,“娘說的句句在理,可人家又不把咱們當回事兒,我又何必眼巴巴的倒貼人家?娘也真是的,你處處巴結他們,也不見得人家多瞧你一眼。”
張氏被堵得啞口無言,這個女兒,她是引以為豪的,如善一向早熟,並且聰明伶俐,從一出生到現在,常常無師自通,呤詩作畫無一不精,有時候無意中念出一的詩句來,常常令她這個在閨閣時也素有才女名聲的她也自嘆拂如,甚至連才氣縱橫的米敬瀾也大為吃驚。
但,這個寶貝女兒雖才氣不凡,卻也有許多不足之處。比米說,在人情世故上,這個女兒總是極不合群,並且孤傲清高,從不把任何人放眼裡。張氏也知道這個女兒心氣高,可,現實擺在眼前,想不低頭也沒法子呀。
想到這裡,張氏又拉了如善的手,苦口婆心道:“善兒,聽娘一句話。你是女孩子,這女兒家在家從父,你只需討得你爹爹的歡心,相信你在米家自是如魚得水。可,女孩子總歸要嫁人,做姑娘時可金貴著,但做了人家媳婦,就都矮上一截。這個時候,想要在婆家過得體面,也離不開孃家的支撐呀,善兒,娘知道你心氣高,不屑與知禮那幫人打交道,但現實擺在眼前,你想不服氣都難。”
如善倔著臉兒,語氣鏗鏘:“女孩子又如何?難道女孩子除了嫁人,就沒別的出路不成?哼?娘放心,憑我的本事,定會找一門比如真更加顯貴的夫婿,好讓那幫狗眼看人低的人瞧著,咱庶出的可不比嫡出的強。”
張氏摸摸如善的頭,誇道:“你能這般想,娘甚感欣慰。可,這姻緣呀,也要講門當戶對,你爹爹就區區五品官兒,我想,你儘管得你父親寵愛,但總歸是庶出的,一般官宦之家稍有體面的公子哥,哪會娶個庶出的當主母”
如善厲聲打斷母親的話,“娘越說越糊塗了,什麼庶出嫡出的,你怎麼連自已都看不起了?我就算是庶出的又如何?我就不信,憑我的本事,找不著體面尊貴的婆家。”她豁地起身,來到窗前,望著如真的院子米向,冷笑一聲,“不就是個填房?連侯府爵位都沾不著邊兒,有什麼好扯高氣揚的?”
張氏又氣又惱,“你這痴兒,那如真一來是嫡出姑娘,二來也是運氣好,讓她給碰著了。可咱傢什麼底兒呀,永寧伯世子娘看著就不錯,要人才有人才,要人品有人品,那可是打著燈籠都找著的”
“可恨爹爹卻是死腦筋,不肯替我作主。”想到昨日被父親那一通責罰怒罵,如善至今還是委屈不甘。
張氏嘆氣,“你爹爹愛惜自己的羽毛,不肯幫你,生怕被人說閒話。可善兒,你要記住,但凡女子,想要過得更好,也避不了一個爭字。若當年我若不爭,說不定早就被李氏姐妹給踩腳底了。哪還有今日穿金戴銀的享受。”
如善轉頭,握著母親的手,“女兒知道娘委身爹爹做妾確實受委屈了。不過娘請放心,女兒定不會讓您失望,一定會找一門好的婆家,好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瞧瞧,咱庶出的並不比他們差。”
張氏欣慰至極,攬著女兒的肩膀,“我兒真有志氣,娘支援你,只是,這姻緣,還是要講門當戶對,依你爹爹如今的官位,至多隻能替你找些門戶相當的婆家。想要越過如真,我看難。”
如善唇角浮現一抹譏諷,“娘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機會從來都是自己創造的,反正日子還長著呢,我堅信,只要功夫深,定能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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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卻不若如善那般樂觀,“我兒才華志氣樣樣不輸他人,若投胎到李氏那樣的肚裡頭,倒還可以博上一博。可偏你和娘一樣,是個沒福氣的,偏投胎到我肚裡頭,讓你處處低人一等,看他人臉色。再來,天時地利人和都不站在咱這邊,你要如何爭過他們?”
如善唇邊掠過一抹神秘微笑,“娘,你放心吧,那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人定勝天這個道理。”
慶元26年秋,知禮在眾多期許的目光[、]下,帶足了行襄,踏上了南京之路,向著他那光宗耀祖的偉大事業去也。
同行的,還有永寧伯府世子江允然。
米老太太親自掛陣,率領米敬瀾李氏等一干眾小,在大門口作最後相送。
老太太米敬瀾及李氏各自說了些恭賀之話後,小輩們也輪流上前以作最後道別。
知義傷勢好轉,已能下得床,但仍是板著張棺材臉,朝知禮江允然二人道:“去吧,別耽擱了。”那語氣,彷彿眼前二人是多餘的蒼蠅似的。
知廉最是熱情,握著江允然的手久久不放,並說了一堆恭祝之話,惹得江允然朗笑不已。